光明巷全称光明巷娱乐城。霓虹灯牌在夜里闪得刺眼,“牌九”“骰子”的字样晃得人眼晕。
门口的保安见了洛九,立刻拉开玻璃门,恭敬地喊了声“洛姐”。
里面十分喧闹,骰子撞击瓷碗的声音、赌徒的吆喝声、服务员的应答声混在一起,烟雾缭绕,满是市井的烟火气。
洛九没往赌厅走,径直穿过走廊,推开最里面一扇不起眼的木门。
门后是另一番景象,没有喧闹,只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坐在桌前,手里拿着账本,指尖在计算器上飞快地按动。这是十八巷的银庄,明面上帮人走数,暗地里做着洗码的生意,是十八巷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。
负责银庄的阿坤见洛九来,立刻起身,“洛姐,您怎么来了?”
洛九坐在沙发上,接过阿坤递来的茶水,“最近有没有陌生账户来洗码?尤其是跟斧头帮或者沈家有关的。还有,药仓那边最近可能有麻烦,要是有人来打听十八巷的资金流向,或者想借过桥来Ga0事,一律婉拒,有异常立刻告诉我。”
阿坤脸sE一正,连忙点头,“明白!我这就让底下人留意,最近确实有个陌生账户想一笔,说是做建材生意的,我总觉得不对劲,还没敢接,看来得再查仔细点。”
洛九挑眉,“把账户信息给我。”
她喝了口茶,目光扫过桌上的账本,“另外,风球天快到了,把重要的账本和现金转移到地下库房,别出岔子。”
“洛姐放心。”阿坤应下,转身去拿账户信息。
洛九坐在沙发上等阿坤拿账户信息,听着隔壁赌厅传来的骰子声,索X起身往那边走。闲着也是闲着,正好看看场子的情况。
她今天没穿显眼的衣服,就一件普通的牛仔外套,混在人群里,看着跟来赌两把的寻常客人没两样。
走廊里的伙计见了她,都只悄悄点头示意,没人敢上前搭话。阿坤早吩咐过,九狼不喜欢Ga0排场,更不喜欢人跟着,只需要远远盯着,别让那些喝多了的烂仔或不懂规矩的外乡人惹到她就行。
赌厅里烟气裹着汗味,骰子撞击瓷碗的“哗啦啦”声、赌徒的吆喝声此起彼伏。
洛九绕着场子走了一圈,最后在一张骰宝桌旁停下脚步。
围着的人不算多,却因一个高个子白男显得格外扎眼。他金发梳得油亮,花衬衫领口敞着,夹烟的手指上戴着粗金戒,说话时尾音带着傲慢的卷舌。是最近常来霓城混的外国“水客”。
“再来一把!筹码全推‘大’!”
筹码“哗啦”落在赌桌,他另一只手却像长了x1盘,往身边nV孩腰上蹭。
nV孩扎着低马尾,制服裙下摆刚过膝盖,手里攥着记筹码的小本子,指节泛白,看着像是刚刚成年,脸上还带着没褪尽的学生气。
看起来是新人。
nV孩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,却没敢多说什么。陪客人赌是规矩,被吃点豆腐也常见,尤其是面对这种出手阔绰的外国客人,新人更是不敢得罪。
荷官按规矩摇了骰盅,刚要把瓷碗往桌上放,白男忽然探手按住碗沿,指尖在碗底飞快蹭了一下,动作轻得像掸灰,周围赌客没一个察觉。洛九的目光顿了顿。
她离得不算近,却借着赌厅顶灯的光,看清白男指缝里夹着个b米粒还小的银片,不是霓城赌场常见的磁铁——那是去年才从欧美流进来的“低频S频发S器”,专门配合内置微型芯片的特制骰子用。只要指尖捏着发S器轻轻碰一下骰盅,就能通过低频电流改变骰子的落点,霓城还没有兴起。
“开!肯定是大!”白男得意地喊,荷官脸sE微变,却没敢说什么。
开盅一看,果然是“大”,白男哈哈大笑,伸手又往nV孩腰上m0去,“小美nV,算你运气好,陪我赢了钱,今晚跟我走?”
nV孩身子往旁边缩了缩,指尖飞快地在本子上划了两笔,抬头时却挤出笑,声音软乎乎却透着机灵。
“先生您手气也太旺了!刚连赢三把,再赢这局,今晚您就是我们厅的赌神啦!”她故意把“赌神”两个字咬得重,眼神亮闪闪的,像是真被白男的“运气”折服。
白男果然被哄得舒坦,原本要扯她胳膊的手顿了顿,挑眉道,“哦?你觉得我还能赢?”
“那当然!”nV孩连忙点头,指尖点了点赌桌,“您看,刚开的三把大,这局说不定还是大。不过您要是想玩刺激点,押豹子也行,赢了能翻十倍呢!”
白男果然上钩,眼睛一亮:“豹子?有点意思!”他刚要把筹码往“豹子”挪,荷官却悄悄拽了拽nV孩的衣角——谁都看出白男不对劲,荷官在提醒nV孩,但可没人敢出头。
洛九看得分明,荷官应该是g净的,那么骰子一定是被人调换过了。
“要是赢了,小美nV得陪我喝一杯。”
nV孩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,却还是y撑着。
“先生摇得肯定b我们好!不过我们有规矩,上班时间不能喝酒……等您赢够了,我请您吃巷口的鱼蛋怎么样?那家鱼蛋在尖沙咀都有名!”她一边说,一边悄悄往后退,想拉开距离。
可白男根本不吃这套,摇完骰盅往桌上一扣,伸手就去抓阿婷的手腕:“吃什么鱼蛋!今晚跟我走,我带你去吃西餐!”
阿婷的脸“唰”地白了,手腕被攥得生疼,却不敢挣扎。她知道,要是得罪了客人,不仅会被扣工资,说不定还会被开除。周围的赌客要么假装没看见,要么凑着看热闹,没人愿意多管闲事。
骰盅一开,居然真的是豹子。围观众人里有人低呼“运气真好”,白男笑得更得意,一把将筹码扫到自己面前,金戒在灯光下晃得刺眼。
nV孩站在旁边,脸sE白得像纸,手里的筹码本都快攥不住。她知道这不是运气,可连荷官都不敢说话,自己一个新人更没底气反驳。
洛九没立刻上前,而是冲不远处巡场的伙计招了招手。
那伙计是阿坤的远房表弟,叫阿明,在光明巷待了两年,懂规矩也识眼sE,立刻快步走过来,压低声音问,“洛姐,有吩咐?”
“那nV孩叫什么?”洛九目光没离开阿琳,语气平淡。
“叫阿琳,刚来一个月,是个念过高中的,刚成年。”阿明也压低声音,“手脚麻利,嘴甜会说话,不少客人都愿意跟她玩,业绩倒是不错,就是年纪轻,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。”他看了眼洛九的神sE,小心翼翼补充,“听说家里在屯门,她白天在餐厅打工,晚上来这儿做叠码仔,多挣点钱给妈治病。”
洛九“嗯”了一声,心里有数了。
这边刚说完,就见白男把筹码塞进包里,伸手就往阿琳x口m0去,嘴里还说着荤话,“小美人,赢了这么多,该陪我去喝一杯了吧?尖沙咀的酒吧,保证b你这鱼蛋好吃!”
阿琳吓得往后躲,却被白男拽住手腕,动弹不得,眼里都快渗出泪了,却还是不敢哭。她身后的账本还记着这个月的房租和药钱,不能丢了这份工。周围的赌客要么低头捻着筹码,要么举着烟看热闹,口哨声刺耳得很。周围的赌客要么低头假装看牌,要么凑着看热闹,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。
就在白男的手要碰到阿琳x口时,一只手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。洛九的牛仔外套袖口磨出毛边,指节泛着冷白,力道不算重,却像铁钳似的,让他怎么挣都挣不开。
白男愣了愣,转头看向来人,见是个穿牛仔外套的普通姑娘,顿时恼了,嘴里骂着英文脏话,就要动手推洛九。
洛九没松手,反而微微用力,白男疼得“嘶”了一声,脸sE瞬间变了。“先生,在光明巷玩,得守规矩吧?”洛九语气平淡,“是不是太没分寸了?”
阿明和两个伙计瞬间围上来,站在洛九身后,眼神冷得能冻Si人,黑衬衫绷着肌r0U,Y影罩住白男。周围的赌客见这阵仗,也不敢再看热闹,纷纷往后退了退。谁都看出来了,这姑娘是光明巷的“自己人”,而且是能说了算的那种。
“是九狼!”人群里有人低呼,声音里带着敬畏。十八巷的人都知道九狼是谁,道上的更知道九狼意味着什么。“这洋人踢到铁板了。”声音像滴进滚油的水,赌客们齐刷刷往后退,刚才还喧闹的赌桌旁,瞬间空出一圈Si寂的地带。
白男听不懂“九狼”的分量,却从众人眼里看到了恐惧,挣扎得更凶,嘴里的英文脏话越骂越难听。
洛九没理会他的叫嚣,只是抬眼扫过赌桌,冲荷官冷声道,“把刚才那副骰子拿过来。”又反手扣住白男的指缝,稍一用力,就从他指尖捻出那个b米粒还小的银片,正是低频S频发S器。
荷官手都在抖,连忙把骰子递过来。洛九捏着发S器,又拿起一颗骰子,冲围观的人抬了抬下巴,“都看好了,这洋鬼子玩的把戏。”
说着按下发S器,骰子在她掌心微微震动,再掰开骰子,里面藏着的微型芯片赫然在目。“用这东西控制骰子,出千呢。”
白男脸sE惨白,想往后缩,却被洛九牢牢攥住手腕。
“光明巷的规矩,出千,断手。”洛九语气平淡,手上力道却骤然加重。
时间仿佛慢了半拍。
白男的右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垂下,惨叫声撕心裂肺,他蜷缩在地上,花衬衫被冷汗浸透,粗金戒滚落在地,发出“当啷”一声,在Si寂的赌厅里格外刺耳。
周围的人没人敢动,连大气都不敢喘,刚才没人敢制止白男,现在更没人敢拦洛九。光明巷的规矩就是这样,要么守规矩,要么付代价。
“拖去暗房,”洛九冲旁边的伙计抬了抬下巴,“问问他背后是谁,还有多少人知道这把戏,问清楚了,算一下债,赢的钱翻倍还,再送出去。”两个伙计立刻上前,像拖Si狗似的把白男架走,他的惨叫声渐渐远了,赌厅里只剩满地狼藉,还有那枚滚落在青石板缝里的粗金戒,在霓虹灯下发着冷光。
阿坤匆匆赶来时,额角的汗已经浸透了衬衫领口。他看着周围噤声的赌客,连忙凑到洛九身边,“洛姐,这……”
“先处理事。”洛九打断他,目光落在阿琳身上。
nV孩还在发抖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,却SiSi咬着唇,不肯哭出声,脊背挺得笔直,刚才应对白男时的机灵,此刻都化作了后怕。
洛九弯腰捡起那枚金戒,指尖捏着戒指转了两圈,冰凉的金属蹭过指腹,这是足金的戒指。
“你念过书,脑子活,”她忽然开口,卸了刚才的冷厉,声音b刚才缓和了些,“十八巷要开药房,缺个懂盘算的人跟着盘仓库,你要是愿意,明天就去报到,薪水b做叠码仔高两成,还能学门手艺。晚上想多挣点,这边的活也能接着g,时间你自己安排。”
阿琳的眼泪突然涌得更凶了。她母亲卧病在床,每个月的医药费压得她喘不过气,白天在餐厅端盘子,晚上来做叠码仔,就是想多攒点钱。洛九这话,哪里是给她选,分明是给了她一条活路,药厂的活安稳,还能学本事,b在赌厅里看人脸强太多。
她攥着手里的筹码本,指节泛白,突然跪了下来,额头抵在冰凉的地上,“洛姐,谢谢您……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!我一定好好学,不会让您失望的!”
洛九伸手扶住她的胳膊,稳稳把人拉了起来,“十八巷不兴下跪,有这功夫,不如明天早点去药厂报到。”她把金戒塞进阿琳手里,“这个,算是今天的奖金,给家里人买点补品。”
阿琳攥着金戒,眼泪掉在戒指上,晕开细小的水光。她用力点头,声音带着哭腔却格外坚定,“谢谢洛姐!我明天一早就去!”
“行了,先去后台歇会,平复下情绪。”洛九拍了拍她的肩,“晚上要是不想上工,就早点回去,别让家里人担心。”
阿琳又鞠了个躬,转身往后台走。
看着她的背影,阿坤才凑上来,低声说,“洛姐,您这是……给她指了条明路啊。”
“小姑娘是块料,别埋没了。”洛九随意应了句,转头看向荷官。
陈姐四十多岁,在光明巷做了五年荷官,向来勤勤恳恳。刚才洛九看得清楚,她不是内鬼,还悄悄拽过阿琳的衣角提醒。
此刻陈姐脸sE发白,攥着工作服的手在抖,是她的桌出了千。见洛九看过来,连忙解释,“洛姐,真的不是我……”
“陈姐,”洛九打断她,语气g脆,“按厅里的荷官晋升制度,你工龄够、没出过差错,这次还能护着新人,升你做骰宝区领班,今天的事情,奖金发三个月薪水。”
陈姐原本心如Si灰,听到这话瞬间懵了,反应过来后连连鞠躬,声音都在颤,“谢谢洛姐!谢谢洛姐!我一定好好g!”从普通荷官到荷官领班,不仅薪水涨了,还多了管理权,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惊喜,刚才的后怕瞬间被狂喜取代。
处理完这些,洛九带着阿坤、阿明进了里间办公室。门一关上,她脸上的缓和就褪得g净,只剩沉肃。
阿明立刻鞠躬,“洛姐,是我管理不力,让场子出了这种事——”
“行了,这次不怪你们,”洛九打断他,指了指桌上的骰子,“这是外来的新把戏,没见过也正常。陈姐没问题,骰子肯定是内部人换的。能接触赌具,还知道用这种S频发S器,绝不是新人能做到的。”
“阿坤,你查最近接触过赌具的人,尤其是负责采购和保管的;阿明,你去暗房问那个洋鬼子,看他是跟谁接的头。”
“明白!”阿坤和阿明齐声应下,脸sE都绷得紧——内部出鬼,b外面的麻烦更可怕,要是不尽快揪出来,迟早要出大问题。
阿明脚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,他心里清楚,光明巷明面上的娱乐城归他管,洛九难得来一次就出了出千的事,自己难辞其咎,此刻唯有抓紧去暗房问出线索,才能算立功弥补。
洛九r0u了r0u眉心,最近这些外来的麻烦,倒是越来越多了。
阿坤这才想起手里的文件夹,连忙递过去,“洛姐,这是近期有嫌疑的账户,都整理好了。”
办公室里只剩洛九和阿坤两人,空气静得能听见窗外霓虹灯牌轻微的“哐当”声。阿坤把文件夹递过去后,就站在一旁,连呼x1都放轻了,见洛九指尖翻页的动作没停,连忙转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,杯沿擦得gg净净,才轻手轻脚放在桌角。
洛九的目光落在文件上,眉头微蹙。纸上记录的账户多是霓城本地的,有些标注着“斧头帮外围关联”,有些则是近期突然活跃的匿名账户,都在她意料之中。
她指尖划过一行行字迹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,直到翻到最后一页,目光突然顿住。
那是个标注着“内地?北方”的账户,开户人信息模糊,只写着“建材贸易”,可流水却透着诡异——近一个月里,有三笔大额资金流向了霓城的匿名账户,洛九忽然想起了,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沈昭奚的名片上写的好像就是贸易物流。
“这个账户,”洛九用指尖点了点纸面,声音冷了几分,“查过来源吗?”
阿坤连忙凑过来,看清账户信息后,脸sE也沉了下来,“查过,但内地那边的信息不好拿,只知道开户地在北方,表面做建材,背地里好像跟些外贸公司有往来,具T的还没m0到线索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之前我觉得这账户跟斧头帮没关系,就没重点查,现在看来……”
“现在看来,麻烦可能不止在本地。”洛九接过话,指尖敲了敲桌面,“药仓那边有盯梢的,光明巷有内鬼,现在又冒出来个北方账户——这些事凑在一起,不像是巧合。”
她拿起水杯,喝了口温水,却没觉得缓解了心里的沉郁。霓城,本地势力、内地势力、甚至国外的水客都在这地界上混,原本以为药仓的事只是本地势力抢生意,现在看来,水可能b她想的还深。
“这个账户,你再重点查,”洛九把文件夹合上,推回给阿坤,“联系内地的线人,不管用什么办法,都要m0清这个账户背后是谁,跟那些外贸公司到底是什么关系。”
“明白!”阿坤接过文件夹,攥得紧紧的,“我现在就联系线人,争取尽快有消息。”
洛九“嗯”了一声,看向窗外。
夜sE更浓了,风球的气息越来越近,窗外的树被吹得弯下了腰,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。
自从她来霓城,凤台夜总会和光明巷娱乐城的事务基本就由她,向栖梧和林墨绮偶尔过问,林墨绮定时盘账,只是更多时候她们在忙更重要的事。这两处场子是十八巷的重要“钱袋子”之二,她必须守好,可现在看来,不仅外面的麻烦找上门,连内部都藏了蛀虫。
“赌具的事你也抓紧,”洛九转头看向阿坤,语气没什么起伏,“内鬼不除,迟早要出更大的乱子。”
“明白!我已经让人去查最近接触过赌具的人了,今晚就会有消息。”阿坤连忙应下,攥着文件夹的手又紧了紧。
洛九没再多说,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先去忙。
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,她靠在沙发上,闭上眼睛坐了一会,起身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