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有些靠近,不需语言。】
中午十二点三十八分。
我下了早诊,特地绕去他公司那边。
说是「刚好有事经过」,但其实只是想见他。
天有点热,风却很轻。
大楼外墙是镜面玻璃,倒映着人群的流动。
我在门口犹豫了几秒,才往里走。
他们公司的大厅是开放空间,
咖啡机低鸣、冰块落杯的声音清脆,
几个年轻同事聚在一起说笑。
我站在自动门的Y影里,犹豫要不要传讯息给他。
「欸,沈组今天穿衬衫耶!」
「袖口卷到刚好那个位置,手臂线条……我不行了。」
「他平时都冷冷的,刚刚在会议室笑了一下,我心脏直接跳破。」
「要是他愿意谈恋Ai,我第一个报名。」
她们笑声不坏,是认真的喜欢。
我握紧手机,像被人轻轻戳了一下,既好笑又想逃。
「叮——」
电梯门一开,人群自然让出一条路。
他走出来,浅灰衬衫、黑长K,袖口卷得乾净,手里夹着文件。
步子不急,却稳,像一条安静的线把整个空间都收起来。
「沈组长,等一下有空吗?」
一个nV孩鼓起勇气迎上去,脸颊红红的,手里是一个白sE信封,「我可以……跟你说句话吗?」
空气像被短暂cH0U了声。
我把自己藏在大厅的柱子後,屏住呼x1,讯息介面停在——
>澄安:我在你楼下。
却没按出去。
他看着那nV孩,沉默了一秒,语气仍旧温和:「不好意思,我不太习惯收这种东西。」
他补了一个淡淡的笑,替她保留面子,也替自己划出一道乾净的界。
我知道,那句「不习惯」,b拒绝更轻,也更狠。
我把视线移开,假装在看公告栏的逃生路线图,直到有人朝这边喊:「组长,你客人是不是那边那位?」
他抬头。
我们的目光在空气里撞了一下,没有声音,却像掉进水里。
他朝我走来。
每一步都稳,稳到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跟他对拍。
「你怎麽来了?」他停在我面前,语气很淡,像怕我尴尬。
「刚好路过。」我说,理直气壮的谎。
他眼尾轻轻一挑:「路过我们公司?这里离医院有三站捷运。」
「那就顺路。」我回。
我们对看一眼,都笑了。
这笑像个小暗号:我们都知道彼此在说谎,却心甘情愿。
我忍不住提起刚才:「那个nV生……挺喜欢你的。」
「嗯。」他不加情绪,「她昨天帮我整理报告,可能顺便要我签名。」
「签名?」我抬眼,「她手上明明是信封欸。」
他真的笑了,笑意像一滴光:「那就当作是报告的封面吧。」
「沈以凛。」我咬字有点重。
「嗯?」
「你这样回答,会让人误会你很会应付nV生。」
「那你误会得最快。」他低低丢下一句。
我被噎住,又想笑。
他看向一旁的落地窗,语气平静:「你吃饭了吗?」
「还没。」
「走吧。旁边新开了一家餐厅。」
他没等我答应,先走两步,却下意识放慢,让我跟上。
这种不说破的T贴,b「我等你」更让人心软。
——
餐厅是半开放落地窗,风从帘边钻进来,带着淡淡冷气味。
服务生带位,他先伸手把椅子拉开,等我坐好才绕到对面。
水壶端上来,他自然接过,先替我倒八分满,再倒自己的;
杯沿微雾,他顺手把我的杯子转到好握的角度。
我低头掩着笑:「你是不是有练过?」
「没有。只是觉得这样你b较方便。」
他cH0U张纸巾,把我的刀叉和汤匙逐一擦过,最後把筷子摆到我惯用的方向。
不是表演,是习惯——安静却立T的温柔。
我看菜单看得心不在焉。
他忽然抬眼:「不要太辣,对吧?」
那一瞬的被记得,让心暖了一下。「嗯。」
「那你点芝麻油J饭,我点清汤面。等等你要偷喝我的汤可以直接讲。」
「什麽叫偷喝?」
「上次拉面,你就喝了我两口。」他淡淡地补刀,「我其实是乐意被偷的。」
服务生把餐具摆齐,他又把靠窗那扇微开的窗拉近些,让风少一点、yAn光别那麽刺。
「今天在大厅……」我还是忍不住。
他眼神很稳:「我知道你在。」
「你什麽时候看到我的?」
「她把信封拿起来的时候。」他不紧不慢,「我就看见柱子後面有个人,手指捏着手机,像在跟自己打架。」
我无言。
他补一句,语气很温:「所以我不能让你难过。」
餐点上桌。
他把热腾腾的碗往我这边旋一点,怕汤溅到,又把纸巾折成小方,推到我手边。
我嚐一口饭,芝麻油香往上冒,不自觉抬眼:「好吃。」
他像得到奖一样微不可察地点头:「那就多吃一点。」
「你每天都这样受欢迎吗?」我假装随口。
「受欢迎不是坏事。」他抬眼,「但我不会接受每一份好感。」
「那你接受什麽?」
他把筷子放下,视线落回我身上:「看是什麽样的喜欢。有些人喜欢我,是因为我冷静;但你不一样。」
「我哪里不一样?」
「你会让我想笑。」——像陈述事实,不是撩人。
吃到一半,他忽然拿起我放在桌边的手机。
我反SX抢回:「g嘛!」不能让他看到我的桌布是他那首诗
他笑意很浅:「你上次说要帮我拍新头贴,现在光线很好。」
「……你自己不会拍?」
「我想让你帮我拍。」
我起身找角度。yAn光正好落在他的睫毛上。
「喀嚓。」快门声落下时,心里掉了一枚小石子。
「让我看看。」他靠过来,距离近到能看到他颈侧淡淡的光。
他看了两秒,点头:「你拍得很好。」稍顿,「可能因为你看我的时候,b我自己看自己更清楚。」
他当场把那张设成头贴,状态栏改成——
>有些靠近,不需语言。
我几乎笑场,却不敢笑。
因为他不是在问审美,他在等我回应那份「靠近」。
「怎麽样?」他问。
「……很好。」我努力装镇定。
他不再追问,只替我添水到八分满,提醒:「慢一点,会冰脑袋。」
——上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