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有些靠近,不需语言——因为在你还没命名之前,它就已经发生。】
餐後他起身结帐,我站起来时,他顺手把椅子往後拉一点,免得椅脚刮地。
出门他走外侧,让我靠里;过门槛时先伸手半挡一下,像在说:这里我先。
走到大楼前的榕树下,他忽然停住。
我也停。
「澄安。」
「嗯?」
「你不用急。」
他看着我,语气像把什麽轻轻放在掌心,
「不管你要多久,我都在。」
风从叶缝里穿过,撒下一串一串的光斑。
我抬眼,他没有靠太近,
却近到能听见我心跳的节奏。
我张了张嘴,最後只挤出一句:
「你也是。」
我不知道自己交出了什麽答案,
可他听懂了。
他点头,眼里的光安静得让人想哭。
「我下午还有门诊。」我退一步。
「我送你。」
「不用——」
「就走这段。」
他不勉强,步子却一起慢下来。
到路口,他忽然侧身,替我把吹乱的浏海顺回耳後,动作轻得像一阵风。
「眼睛别被遮住。」
我喉咙紧了紧,只能点头。
我们分开前,他像想起什麽,又转头回望:
「晚点记得吃点盐分。」
「蛤?」
「你午餐几乎只吃饭,流汗容易头痛。」
他说完像没事人,抿了抿唇,
「我回去开会了。」
我看着他的背影被镜面玻璃吞进去,
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确定感——
就算什麽都没说,我们之间,也已经在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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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线
沈以凛?夜
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。
办公室只剩感应灯亮着,我收好文件,却没急着走。
白天的画面一幕幕回来。
她站在柱子後面,手指捏着手机,眼神在犹豫——
那不是胆怯,是一种**「想靠近但怕打扰」**的安静。
我那时候就看到了,
却故意让自己慢一点走出电梯。
她不是来「找我」,
她是来「确定自己是不是想找我」。
那种分寸太微妙,
我不能太快。
nV孩递信封的时候,
我余光一直在她那边。
她站得笔直,肩膀有点紧,像在等我做出什麽选择。
我拒绝,不是因为客气,
而是因为我知道——她在看。
我笑,是为了让她放心;
我说「不太习惯」,是要她听见**「我没有空位」。**
午餐时她问我是不是每天都受欢迎。
我听得出来,她不是想知道答案,
她只是想确认:自己是不是例外。
於是我回她——
>「你会让我想笑。」
那是我最真实的反应。
我从没想过,
原来有个人可以让我连呼x1都变轻;
说话会想慢一点,
怕哪个字太重会吓到她。
我看着手机。
萤幕还亮着,是她帮我拍的那张照片。
我不是Ai拍照的人,
但那个画面有种无法复制的宁静。
她拍我时的眼神,是专注、是温柔,
也是我第一次觉得——
被看见,是件温暖的事。
我把照片设成头贴,改了状态。
那句话是我特地挑的——
>有些靠近,不需语言。
不是发给谁看,
是留给她的暗号。
她会懂。
她总是第一个懂的人。
我收好东西准备走,
经过门禁感应区时,
门卡萤幕闪了一下——
那张头贴也同步显示在卡上。
我笑出声,低声:「真巧。」
连工作都被她偷偷占进来。
外面细雨又落下。
我没撑伞,让雨顺着衬衫滑下。
檀木与白茶的香气被雨气重新唤醒——
那是她选的味道。
她说我会「很会应付nV生」,
我本来想回:
>「我只会应付你。」
那句话我藏起来了。
有些话,
不说,反而更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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澄安?夜
晚上十点多,诊间的灯关掉了。
我一边收器械,一边滑手机。
顶端那个未读讯息亮着,是他——
>沈以凛:记得补水,加点盐。
我看着那句话笑出声。
那不是一句提醒,
那是属於他的方式——
用最日常的语气,
去说:我在。
外头的雨在玻璃上敲出细碎的节奏。
如果雨是他的语言,
我好像开始学会听懂。
那晚,雨停得很慢。
世界被洗得乾乾净净,
连空气里都残留着白茶的味道。
他不知道,
我离开医院时,
也把那张照片设成了萤幕锁屏。
有些靠近,
真的不需语言。
只要他一出现,
连静默都变得有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