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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年这天冷得不像话，风一吹就像有人在脖子後面撒冷水。
江以绪站在捷运站口，看着人cHa0一b0b0涌出来，手机萤幕显示一条新讯息。
「我在三号出口，我在麦当劳旁边等你。全身发热，极易辨认。」
「发烧是不是？」
没多久顾予泽又传来一则讯息：「是想你的热度过高。」
江以绪翻了个白眼，忍不住笑出声。
穿过汹涌人cHa0，她一边把手cHa进口袋取暖，一边寻找那个说自己「极易辨认」的人。果然没过多久，就看到他了。
他靠在麦当劳外墙，一手cHa着口袋，一手捧着热饮，鼻尖红红的，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暖炉边被叫出来的倦脸小狗。
她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秒，才缓缓走上前。
「不是说全身发热吗？你整个人看起来快被冷Si了。」
顾予泽抬起头看见她，笑得有点心虚：「那是我以为你会准时下车的情况。」
「所以你在这里站了多久？」
「就——十分钟不到吧。」他语气装得很轻松，但脸上的泛红和手背上微微发紫的皮肤早就出卖了他。
「你这样说谎真的很没有说服力欸。」她伸手去碰了下他的手指，果然冰得像刚从冷冻库里拿出来。
他轻轻「嘶」了一声，但还是握住了她的手。
「你来了就不冷了啊。」他一本正经地说，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。
江以绪的视线落在了他脖子上那条围巾，那是前一阵子为他挂上的——
那天之後都没有再看到围巾过，本以为他早就忘了这回事，没想到今天他还围着。
「谢谢你还记得用……」
他低头m0了m0围巾的边角，好像这才发现它还在，「嗯啊，这麽暖，哪舍得不用？」
「你不是最怕麻烦？还会特地找这条出来。」
「没找啊，一直放在包里。」
「我每天都有带，只是最近b较冷才围出来。」
这时，广场那边传来倒数活动的音乐声，人群越来越多，有人在贩卖萤光bAng、棉花糖，还有人举着手机拍着闪烁的灯光。
人群往广场那头挤去，两人反而顺着旁边的小街慢慢走着。
街道两旁挂着彩灯，一颗颗小灯泡像没睡的星星一样，一直闪个不停。风还是有点冷，江以绪往他那边靠了点，他默默调整步伐，让她走在靠内侧。
经过一间烤团子的摊位，顾予泽又停下脚步买了两串，江以绪不禁看了他一眼：「你不是才刚喝完热饮、吃完糖葫芦吗？」
他理直气壮地说，「这样才叫仪式感啊，跨年夜就要有团子、爆米花、和一个愿意陪我乱晃的nV朋友。」
她笑了下：「nV朋友？」江以绪心一颤，这是他第一次表明了她的身分。
过了这麽久，他终於愿意亲口说出「nV朋友」这三个字。
不是笑闹里的暧昧试探，不是眼神躲藏的关心，也不是那些yu言又止的沉默。
是真真切切的，像是在对整个冬夜宣告——
那种总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只是他「习惯的陪伴」、会不会哪一天他一转身就走掉的恐惧，好像被这一句简单的确认，一点一点抚平了。
原来，等这句话等这麽久，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，也不是他不够喜欢，而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，慢慢靠近，确定自己能稳稳地接住对方。
江以绪低着头，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。
「我的nV朋友还兼职愿望实现师。」他语气忽然变得有点正经，「因为我今年的愿望，只是希望有人陪我走走而已。」
「那你还有什麽愿望吗？现在说，说不定我可以再帮你实现一个。」
「唔……」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，「现在说吗？可是会不会太贪心？」
「你有在管过这个？」
他笑出声，一边把双手cHa进口袋，一边靠近些许：「那我小小声讲喔，你靠过来一点。」
她疑惑地凑近，他却突然侧头，在耳边轻声说——
「我希望明年也可以，继续有你在身边。」
江以绪瞬间觉得耳朵发烫，「……你说这种话很犯规欸。」她小声回他，连眼神都不敢飘过去。
他笑得得意洋洋，「那表示愿望有成功送达罗。」
她装作不在意地咬了一口团子，「那我现在也可以许一个吗？」
「可以啊，我愿望簿还有空位，来吧。」
江以绪深x1一口气，咬着团子的竹签，声音小小地说：「我希望，明年的这个时候……你还会像今天这样，站在我身边，买太多吃的、讲一些没营养的话、然後——」
「然後，还是会一直喜欢我……」
顾予泽没有立刻回话。
这不是告白，也不是b他承诺。
只是……想确认，自己是不是能被放在他心里的某个位置。
哪怕，只是刚好合适的那个角落。
「你讲这个g嘛啦，」他的声音低低的，带着一点哽，「我不是早就……」他没说完，只是用力握紧了她的手。
她这才抬起头，看见顾予泽眼角泛红，却还y撑着笑：「明年、後年、大後年，以後我都只会喜欢你一个。」
人群的吵杂、烟火的预告声、贩售部前排队的叫卖声，全都像被隔在某个透明罩子之外，只剩下两人站在夜sE里，他的声音一字一句，清楚地烙进江以绪心里。
江以绪一直以为，两人之间的靠近，是偶然，是凑巧，是他心情好时给的一点温柔，是自作多情才会放大的那些小小关心。
没想过他会这样，正正经经地说出来，没有逃避，也没有转开话题。
江以绪没有立刻回话，只是悄悄收紧了和他交握的手指，然後，微微点头。
就在那瞬间，天边忽然一声闷响，烟火炸开了。
像是替两人的沉默做了最刚好的注解，也像是这场跨年夜，早就知道该在什麽时候，把夜空点亮。
光芒一层接着一层绽放开来，金sE、银sE、蓝sE，像花一样，在黑夜里轮番绽放，人群的欢呼声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他的侧脸在烟火下被映得明明灭灭，眼神却始终停在她的脸上。
「新年快乐。」他低声说，嗓音几乎要被烟火声盖过。
「新年快乐。」
那一刻，江以绪以为他会就这样继续看着她，像往常一样，只用眼神说那些不说出口的话。
但他忽然凑近了一些。
不是戏剧X的冲动，也不是漫不经心的试探，而是那种早就想做，却一直等到此刻才给自己的勇气。
「以绪。」
他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，江以绪还没来得及回应，就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扣住她的後脑，下一秒——
他的唇落在她唇上。
烟火在头顶绽放，世界一瞬间被拉得好远好远，只有他们站在原地，被那一点点温柔安静地包围。
那不是激烈的吻，也不是刻意拉长的浪漫桥段，而是像一句终於说出口的心事。
江以绪闭上眼，轻轻回应了他。
两人就站在路灯洒下的微光里，一半烟火、一半月光，全世界喧嚣得像快要满出来了，但江以绪只听见两人呼x1交叠时的声音。
顾予泽轻轻放开她後，他的气息还残留在自己唇上，热得像是要把她整张脸点燃。江以绪连眼睛都不太敢睁开，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，鼻尖轻轻碰着她的鼻尖，呼x1还带着方才那一吻的余温，像是在等谁先说话。
心脏还在跳，一下、一下，快得不像自己的。
「怎麽办？」江以绪终於低声问，声音小得快被烟火声吞掉。
「嗯？」他似乎没听清。
她咬了咬唇，抬起头，看进他那双还泛着光的眼睛，「你让我很害羞，想找一个洞躲下去。」
他眼神像是忽然亮了一下，下一秒，忍不住轻轻笑了。
他笑得温柔极了，像是看穿她心里的每一丝不安，却没有拆穿，只是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「那我帮你找一个不会被发现的洞，条件是——」他停了一下，眼里闪着光，「只能我知道你躲在哪。」
「以绪。」他低声唤。
「刚刚那个，不是冲动，也不是应景。」他一字一顿地说，语气罕见地认真，「是我一直想做的，只是一直舍不得让你害羞，舍不得你退後。」
顾予泽笑了笑，把手指绕到她指缝间，握得更紧了些：「但现在，你已经在我身边了，不需要再退了，对吧？」
「嗯。」江以绪点点头，说不出更华丽的话，只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指，像是用力想告诉他——我听见了，也收下了。
他的眼睛弯了一点，眉眼里全是放松下来的笑意，两人肩并着肩，走进人cHa0涌动的街道里。
不管今後过了多久，都会永远记得这一晚。
不是因为烟火多漂亮，也不是因为吃了多少甜食，而是因为有一双手，在自己最慌张的时候，没有放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