躺着看小说 > 其他小说 > 被雨听见的眼泪 > 31-相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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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滴──滴──

    心电图的声音围绕在病房,像是在一片Si寂中勉强维持着某种节奏。消毒水的味道淡淡飘散,窗外的yAn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,切成一道道凌乱的光线,落在吴承睿苍白的侧脸上。

    「承睿,我来啦。」

    她走到床边,把吴承睿滑到一旁的被子重新替他拉好,动作很慢,像是在小心翼翼确认他的T温还在。

    yAn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,洒在他苍白的脸上。那张平时总带着笑的脸,此刻静得像是在沉睡——或者说,是在逃避所有喧嚣的现实。

    见桌子上的水杯和毛巾,吴承睿的舅舅应该已经来过了。

    「欸!你到底要睡多久啊?」江以绪坐下来,手肘撑在床边,目光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上,看着眼前的人叹了口气。「你不陪我讲话已经七年了喔。」

    她垂下视线,指尖无意识地在被单上划着弧线,「我跟你说……最近公司来了一个日本企业要合作,我在出席名单上竟然看到顾予泽的名字。」

    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,可说到那个名字时,她呼x1明显停了半拍,「他都消失五年了,承睿,你能想像吗?」

    江以绪抬眼望着病床上的人,像是等着一个回应,却只听见规律的滴声填满病房。她低笑了一下,「结果开会,我连他的人影都没看到。」

    「我是不是很傻?当年一句告别也没有,独自丢下我离去,我竟还会对他出现抱着期望?」

    江以绪说完这句话後,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像是把心口那团沉重的雾勉强散开。她抬手替吴承睿把被角压好,视线在他静止的脸庞停留片刻,才慢慢站起身。

    推开病房的门,走廊的冷气风迎面扑来,将她眼底那点Sh意b得更酸。她没有再回头,脚步声在安静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清晰,一步一步,像是要把方才的心情隔在门後。

    「欸,你这个工作狂!不回我讯息!你还记不记得下个月是谁的婚礼啊?」徐语彤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。

    「我怎麽可能忘。」

    江以绪和徐语彤简单寒暄了几句後,徐语彤因还正在筹备婚礼相关事宜随後挂上电话。

    徐语彤高中毕业如愿考上学长高柏安就读的师大音乐系,这对两小无猜一路从青涩的校园情侣走到毕业。高柏安留在台北的录音室工作,专职混音与制作;徐语彤则成为钢琴老师,平日教课,假日偶尔接婚礼与音乐会的伴奏。日子虽忙碌,却平稳而踏实。多年的默契与陪伴,终於让他们决定在下个月步入婚姻。

    他们的婚礼将在高柏安的家乡举办,一座小镇上的老教堂——白sE的墙面与拱形窗户,在午後yAn光下带着温暖的光晕。高柏安笑说,那是他第一次学会弹琴的地方,对他来说,彷佛b任何舞台都更神圣。

    筹备的过程中,徐语彤依旧是那个事事亲力亲为的人,嘴上说都由高柏安一手包办,其实自己从婚纱的蕾丝细节到婚礼音乐的曲目,都一一亲自确认;高柏安虽然一边忙於工作,却总会cH0U空回来参与,每次试菜、挑花都不缺席。对他们而言,婚礼不只是仪式,更是将多年来共同生活的点滴,转化成一场可以与亲友分享的盛宴。

    江以绪听着徐语彤在电话那头简短地提到这些安排,脑海里闪过他们一路走来的画面——从校园里肩并肩走过的青涩恋人,到如今准备步入婚姻的模样。那份稳定与笃定,让她替好友真心感到欣慰,也不免在心底,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感触。

    顾予泽消失的那年,本以为正义感爆棚的徐语彤会气到杀到天涯海角都要找到他,没想到高柏安b她还急、还火大。那时的高柏安气得像要冲去把顾予泽从地底挖出来,连校内b赛排练都一度不专心,嘴里满是「这人怎麽敢这样对你」的抱怨。

    徐语彤虽然也气,但她更气的是江以绪居然还会为他说话。她甚至一度冷下脸对江以绪放话:「这种人要是再出现在你面前,我保证第一个不放过他。」

    在顾予泽消声匿迹後,江以绪还曾抱着仅存的希望,回到两人熟悉的那条街。站在自家大门前,陌生的摆设、陌生的气味——那里早已住进了新的主人,熟悉的墙面、院子、连门口的那株桂花树都被修剪得不成原样。

    她站在原地怔了好久,最後还是走到隔壁,敲响顾家的门。

    开门的是顾母。岁月在她脸上添了更多细纹,却仍保留着那份温婉的神情。听见江以绪的来意时,她的眼神微微一顿,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邀她进屋,语气温柔却带着无奈——那天的对话,成了江以绪这些年来始终不愿细想的片段。

    顾母将她领进客厅,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边,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。

    「小绪……这麽久没见,变得更漂亮了。」她的声音里带着欣慰,也藏着淡淡的心疼。

    江以绪直视着她,「阿姨,他现在……在哪里?」

    顾母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挲,想找一个合适的说法,却又怕一句话说出口,就将事情Ga0砸。

    「那孩子只是不想伤害你,你要相信我。」

    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酸楚与无奈。江以绪听得出来,这不是完整的答案,甚至可能只是她刻意留下的空白。但顾母没有再多说,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,像是要替那个不在的人道歉,也像是在请她别再追问。

    不管原因是什麽,江以绪依然相信,顾予泽对她的感情并不虚假。那不是可以用一时冲动或谎言支撑的东西——每一次被他凝视的时候,那专注的温度、呼x1的频率、甚至语气里隐约的笑意,都深深烙进了她的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