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之後,一个礼拜过去,常弥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宋椿绮房间敲门,他不知道她生病了,不是发烧,不是感冒,是那种「醒着像Si掉,闭眼也不会b较好」的病。
宋椿绮睁着眼,躺在黑暗里,一动不动。墙上的时钟走了一夜,指针每一声「喀达」,数她还剩下几口气。
她没睡,也没起身。只是静静地躺着,眼睛乾涩得像玻璃,连眨一下都像割进沙子。脑袋没有声音,也没有画面,只有一种深层的、永远不会好转的空。
一个人跌进深井,没有人知道,也没有人想知道。
她昨晚吞了药,不是过量,只是多了一点点,刚好可以安静。不是为了Si,是为了不这麽狼狈地活着。
她跪在浴室瓷砖地上,头发Sh透贴在背後,整个人和一块泡烂的布没什麽两样,已经不知道自己洗了第几次。
想把自己从里到外剥开,把这一层「是我」的东西全部刮掉。
肥皂从她身上滑下去,脚下全是泡泡,她手上的皮肤已经发红,和烫过一样。她洗得很快,很用力,刷着一件永远洗不乾净的肮脏衣服。
而那件衣服,就是她自己。
「好脏……好脏……好脏……」
声音黏着水气,抖得不像话。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,只是想让那句话盖住脑子里的声音,那些指着她、骂她、厌恶她的声音。
宋椿绮不敢看镜子。她知道如果她一抬头看到自己,会想摔破镜子、拿碎片割掉脸上的那张脸的证明。
指甲掐进手心,背後的热水烫得她皮肤发红,她却不躲。
她咬着唇,感觉每多洗一次,就能洗掉一点「那件事」、一点「那种眼神」、一点「她不配活着」的感觉。
「我真的,真的很脏。」
宋椿绮只是低着头,盯着自己的手。红肿的掌心、发白的指节、刚才抠破的那道细痕,她都不躲了。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脸,脏脏的,红红的,眼睛浮肿、脖子有常弥曾经咬过的齿痕。
她盯着那张脸,眼神慢慢失焦。
然後她开始笑。笑得极轻,像癫了。笑着笑着,她突然用力往镜子砸了一拳。镜面碎了,玻璃洒下来,她的手割开,血流出来,她没叫。
她大吼,一边往地上跪,一边哭着骂自己。
「你看你什麽样子?这副样子也有人会说Ai?」
「肮脏的东西!烂掉的身T!不要脸的贱货!」
她一边吼,一边往自己喉咙里塞手指,狂吐。吐到胃空了、全是酸水,还在吐。
「我好脏……我真的好脏……我不该还在这里……」
「如果他Ai我,那他b我还恶心……」
「如果他说的是真的,我就该Si、该烂、该从这个世界滚出去……」
她一边哭,一边摔牙刷、摔瓶罐、摔肥皂,打自己,抓自己,她整个人发疯一样在这不到三坪的浴室里狂乱,把自己撕开。
最後她跪在地上,浑身是水、是血、是泪、是呕吐物。
她趴在那里,不动了。
她真的累了。
侧着瘫在地上,任热水继续落在她背上。没哭,却喘到快要缺氧,喉咙一阵阵cH0U动,连情绪都发不出声。
外头,常弥终於发现不对。
热水器的声音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。
他一撬开锁,冲进屋内,踹开浴室的门,推门的那瞬间,蒸气像是扑面而来的忏悔。他看见她倒在地上,Sh发贴着脸,身T发红,整个人像是快要蒸熟了。
他冲过去关掉水,一把抱住她,低声唤她:「绮绮,你别吓我,叔叔在这……别怕。」
他的衬衫也被热水打Sh,看着她发红的皮肤,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痛楚与懊悔。
常弥拖着她的後脑,小心把她抱起。但他手才刚一碰到她,她整个人就被什麽撕开,那种皮肤以下的恶心感,像千万只虫在骨头里爬。
宋椿绮没叫,也没挣扎,只是全身瞬间僵y,眼睛猛地闭上。
他还在低声说话,她却一句都听不进去,只听见自己心跳,一下、一下,在伤口上敲着、打着。
指尖开始颤抖,喉咙翻上来一阵恶心,然後她再次全吐了出来。
「别碰我……你很脏……」她声音发哑,但说得清楚。
「好……叔叔不碰你……你别这样……求你,叔叔真的错了……」
他蹲在她身边,整个人Sh透,额头贴着她的额头,想借一点T温救自己。
但她的眼里再没有他了。她从这个世界中cH0U身,只剩下空壳,发红的皮肤,和一个疯狂洗自己、却永远洗不掉「那一晚」的nV孩。
宋椿绮最终还是撑不住了,沉沉昏去在浴室里。
常弥小心地把她放回床上,动作一如过去无数次扑灭火场时那样熟练,但这次,他扑不灭的,是她眼里那场对自己起火。
他将她受伤的手轻轻放在一个小枕头上,确保伤口不会碰到床单。眼神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忧伤,还有某种被燃尽後才迟来的悔悟。
「伤口消完毒就不会那麽痛了……忍一下,好吗?」
他跪坐在床边,用棉bAng沾着碘酒处理她手腕上的擦伤,一道一道,指尖偶尔会轻轻掠过她泛红的皮肤。他不碰她多余的地方,怕再多一寸就会把她的睡眠给吓跑。
包紮完後,他站双膝着地,看着她苍白的脸,看了很久,眼里的情绪翻腾,让他红了眼眶。
最後,常弥轻声开口:「你现在不用说话,也不用逞强。叔叔在这里,陪着你。」罕见地柔软,柔得怕惊扰她那颗已破碎的心,伸手,轻轻拂开她额头上的Sh发。
「叔叔知道……你恨我。」他喉头滚了滚,眼眶微微泛红,「你有一百个、一千个理由恨我。恨我碰你,恨我让你变成这样。」
他深深x1了口气,眼底掠过痛到骨里的表情。
「但是……叔叔求你,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。你要打我、骂我、把我赶出去都可以,但不要……不要再这样对自己。」
他说到这里时,语调忽然低了下去,几乎听不见。低头,把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,轻轻握着她那只受伤的手。
「叔叔不该碰你的……从一开始就不该……」他闭上眼,「是叔叔毁了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