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沐一整天都魂不守舍。
她坐在课堂上时，教授讲得天花乱坠，
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。
脑袋里反覆浮现的是——
青石板、灯笼、风吹过长廊的声音，
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。
「沐儿。」
她光是想到那句称呼，
後颈就会发麻一阵。
她不知道该高兴自己没有JiNg神病，
还是该害怕自己真的穿越了。
中午，语淇一PGU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，
啪地打开便当，汤汁差点喷到苏沐脸上。
「喂，沐沐，你今天怎麽怪怪的？」
苏沐回神：「哪里怪？」
语淇戳着排骨：「像是灵魂卡在天花板没回来。」
「……我只是没睡好。」
「你每天都没睡好。」
语淇盯着她，眼神突然变得锐利：
「你昨天又做噩梦了？」
苏沐的筷子停在半空。
语淇和她认识十年了，
从小到大，
只有语淇知道苏沐最不敢说的一件事——
她的梦，b一般人的梦还「真实」。
只是以前顶多痛到醒，
顶多呼x1不上来。
从来没有一个梦能把她拉到另一个世界。
她本来想用「没有啦」敷衍过去，
但那道手腕上的红痕实在太明显。
语淇眼尖，一下就看到。
她抓住苏沐的手腕，瞳孔放大：
「……这什麽？」
苏沐心脏狠狠一缩，「啊？这个喔……」
「你给我讲清楚。」语淇语气直接严肃起来，「昨晚真的只有做梦？」
苏沐吞了吞口水。
「……真的只是梦吧。」
语淇眉头皱得更深。
「沐沐，我知道你怕别人觉得你奇怪，
但你如果最近的梦太不对劲，你一定要跟我说。」
苏沐抿着嘴，低头。
她不是不想说，
而是——
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麽解释。
她昨天明明还躺在小套房的床上，
下一秒却站在一个b古装剧还古装的庭院里，
那里的一切，都m0得到、闻得到、痛得到。
这种事要怎麽讲？
说出口就像在自我爆料：
「大家好，我可能穿越了。」
语淇盯着她，她盯着便当。
两人保持这样尴尬的沉默十秒後，
苏沐y挤出一句：
「真的没什麽啦……最近可能压力大吧。」
语淇叹了口气，却没有b她。
「好啦，你别吓我就好。」
她没有心虚，
她是全身都虚。
下课时，她推着脚步回到租屋处。
傍晚六点，天sE偏暗，
路灯才刚亮。
隔壁家的狗从yAn台往下叫，
声音有点烦，但很熟悉。
这种日常的声音让她松了口气。
至少这里是安心的地方。
至少这里——
没有那个庭院。
她洗完澡後，整个人窝在床上，
抱着笔电，假装要看剧。
但她完全看不进去。
她把头埋进枕头里，闷闷地自言自语：
「……我不要再回去那里了啦……」
她怕。
真的怕。
不是害怕古代，
是害怕——
如果那不是梦，她该怎麽办。
她翻来覆去，
最後只能抱着棉被坐起来。
睡觉？不敢。
太安静？不敢。
点小夜灯？怕更像恐怖片。
她乾脆直接抱着手机给韩祈森发讯息。
【苏沐】
：你下班了吗？
等了大概十秒。
【韩祈森】
：刚到家。
：今天好吗？
看到这两句，
她的鼻子突然一酸。
她其实非常想告诉他：
——我做了很可怕的梦。
——我不知道是不是梦。
——我怕闭上眼睛又会回去那里。
但她知道祈森很累，
每天事情多得快爆炸，
这种怪异的事说出来也只会让他担心。
她打了句安全的：
【苏沐】
：还好啦，就是有点累。
祈森很快回来：
【韩祈森】
：早点睡。
苏沐盯着这句话。
心里第一个反应是——
……不要。
她完全不想睡。
但又不能说。
她r0ur0u额头，打字：
【苏沐】
：嗯……待会。
祈森回：
【韩祈森】
：乖。
她心口一软。
一直以来，只要他说「乖」，
她就会莫名稳定下来。
可是今天，她没有。
她把手机放到心口上，
盯着天花板，
试着再坚持一下。
十一点。
十一点半。
十二点。
眼皮越来越重。
意识像被慢慢推向一个深处。
「……不行……我不要……我不要睡……」
她靠着墙坐着，强迫自己睁开眼，
却在下一秒，被睡意狠狠拉下去。
世界再一次静下来。
她还来不及挣扎，
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——
不是手机、不是风扇、不是车子。
是夜风穿过木窗的声音。
她的心沉了下去。
睁眼时，
冰凉的空气，
古朴的院墙，
摇晃的灯笼，
全都回来了。
她站在青石板上。
长裙垂在脚边。
冷意从脚底一路往上爬。
她甚至能感觉到风从袖口钻进去的凉。
一如第一次那样真实。
她怔住。
大脑一片空白。
这次没有走动的声音。
没有灯笼靠近。
整个庭院静得像摆在时间之外。
她正准备後退时——
背後突然传来极轻、极轻的一句：
「……你回来了？」
苏沐猛地回头。
灯笼的光从长廊那端慢慢亮起，
像一条被揭开的光路。
言玉站在那里，
白衣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，
眼神温柔到像是等了她很久。
他走过来。
灯光照在他眼里，
那一瞬间，她看不见害怕。
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熟悉。
言玉停在她面前，
低声问：
「这次……还记得我吗？」
苏沐的呼x1，忽然停了一秒。
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。
明明应该害怕，明明应该逃。
可她只是抬起头，
看着他，
鼻尖微微发酸。
很轻地说出一句：
「……为什麽每次都是你？」
言玉怔住，
眼里像被什麽触动了。
夜风静下来，
灯笼不再晃。
他低下头，
像在压住什麽心痛。
最後，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：
「因为只有我……找得到你。」
苏沐心口狠狠一震。
那一瞬间，她突然明白——
这不是梦里安排好的台词。
也不是古代NPC设计好的事件。
那是真正的痛。
真正的等待。
真正的——
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遗失的故事。
──第三章完─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