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玉的话像一颗石子落进湖里，
明明声音极轻，
却在苏沐x口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。
「因为只有我……找得到你。」
她愣住。
这句话太奇怪。
奇怪到不像是在对「一个第一次来的人」说。
她下意识往後退了半步：
「等一下……你这句话的意思是……」
言玉看着她，表情不是震惊，
也不是困惑，
而是一种……
很久以前就认命般的平静。
「你走失很多次。」
他温声说，「也忘记过很多次。」
苏沐的喉咙突然紧起来。
她忘记过……？
她几乎要脱口而出「我第一次来这里」，
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。
因为在那一瞬间——
她脑海深处突然闪过一个极短的画面。
黑暗里的自己。
跌跌撞撞地跑过某条狭窄的路。
背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。
不是现代的「苏沐」。
而是——
「沐儿」。
她脸sE微微变白。
那不是第三章的庭院。
不是第一次的灯笼。
而是一个……更早、更远的地方。
好像有另一段记忆，被深深埋在她意识的最底部，
只要稍微碰一下，就会像cHa0水那样涌来。
她不敢再想，
强行把自己拉回现实：
「……我不可能来过这里。」
她声音轻得像风，「我昨天还在现代……上课、跟朋友聊天……」
言玉静静听着。
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质疑，
反而像在心疼。
「你每次回来，都会说同样的话。」
他说，「你说你来自一个……我不知道的世界。」
苏沐怔住。
她每次……？
「那你相信？」她忍不住问，「你怎麽敢相信？」
「因为你不是这里的人。」
他不带任何迟疑，「从第一次看到你，我就知道了。」
苏沐呼x1一滞。
言玉看她一眼，又补了一句：
「还有——因为我从没听过有人会发那样的梦境。」
「什麽梦？」
言玉沉默了几秒，
像是在斟酌要不要说。
最後，他抬头看着她：
「你会梦到一个没有竹林、没有油灯的地方。」
「那里有……我说不出来的光，会一闪一闪。」
「还有一个……会发亮的方形物，你常常盯着它笑。」
苏沐差点站不稳。
发亮的方形物？
她常常盯着它笑？
……那不就是她的手机。
言玉继续说：
「你梦里会有食物没有烟火味，
房子里的门不会发出声音，
你身边常常有……另一个男人。」
苏沐瞳孔震动。
——另一个男人。
——韩祈森。
她在古代的梦里……
会叫出祈森的名字？
她脚底发冷，
心跳快得像要破x而出。
言玉看着她变白的脸，
语气放得更柔：
「沐儿，你每次醒来，都会问我要不要一起……」
他顿了一下，
嘴角微微往下：
「……去你说的那个世界。」
苏沐震得更厉害。
她咬着唇，几乎说不出话：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你怎麽可能知道这些……？」
这根本不是古代人会说的词句。
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听什麽JiNg神穿越访谈。
言玉看着她，
眼神突然变得有一点悲伤。
「你忘得真的太乾净了。」
他说，「但是没关系，我会慢慢陪你记起来。」
苏沐不敢呼x1。
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倾斜了。
梦——不是第一次。
穿越——不是第一次。
言玉——更不是第一次见。
她觉得自己像是突然站在悬崖边，
不敢往前，也不敢往後。
只能困在原地发抖。
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，
言玉忽然伸出手。
不是强行，也不是拉扯，
而是轻轻地，把手心摊开。
像在示意——
如果你愿意，我就在这里。
苏沐盯着那只手，
发现自己眼眶突然变热。
她不是因为信任，
而是因为恐惧。
她怕自己再往後退一步，
会陷进某个更深的黑洞里，
再也找不到出口。
所以她深x1一口气，
颤着手，让自己的指尖碰上他的手心。
一接触的瞬间——
像有什麽东西从皮肤下传过来。
不是魔法。
不是力道。
而是某种……熟悉。
熟悉到让她心跳停了一拍。
言玉看着她，
眼里像藏着整个夜晚的温柔。
「沐儿。」
他很轻地叫她。
「你不是第一次迷路。」
「但每一次……我都会找到你。」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，
狠狠cHa进她心底某个被锁住多年的地方。
苏沐x口一阵发紧，
眼泪突然涌上来。
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麽、
想什麽、
或者……到底忘了什麽。
她只知道——
这里不是梦。
这里曾经是她的世界的一部分。
而她忘了。
她忘得彻底。
她甚至怀疑——
自己说不定……
曾经真的在这里活过。
就在她情绪快要崩开的时候——
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。
「公子！」
一个少nV带着慌乱的声音跑来，
身上穿着简单粗布衣，
眼睛圆圆的，像受到惊吓的小鹿。
「公子不好了！那边……那边有人闯进来了！」
言玉眉心一蹙，握住苏沐的手稍稍用力。
「沐儿，躲在我後面。」
苏沐心一惊。
下一秒，
长廊那头传来布靴踩地的声音——
急促、沉重、带着敌意。
那不是他们的人。
言玉把苏沐护在身後，
眼神瞬间变得冷冽。
「阿梨，带她走。」
那个少nV大叫：「是！」
苏沐还没反应过来，
阿梨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往侧房方向拉。
「姑、姑娘快走！」
苏沐被拉着跑，
长裙在身後拖出一圈又一圈的弧线。
她回头一眼——
灯笼摇得厉害，
言玉白衣翻飞，
站在月光下像一道护在门前的影子。
下一秒，
黑衣人撞破了另一边的门。
刀光在夜里亮了一瞬。
苏沐心脏猛跳。
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——
这里会受伤。
这里会Si。
这里不是梦。
而她第一次……
真正害怕穿越的世界。
──第四章完─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