躺着看小说 > 其他小说 > 军棍之下 心尖之上 > 第五章 犬X忠直 褒奖记过
    凌越在亲卫营的日子,过得紧张又充实。白日里随众亲卫一同训练,骑马射箭、挥枪练拳,每一项都拼尽全力;夜间轮值,他总守得格外认真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营帐四周,哪怕寒风吹得脸颊生疼,也不肯有半分懈怠。

    他性子本就带着股小狗似的忠直,认定了沈惊寒,便一门心思扑在“做好将军亲卫”这件事上。沈惊寒议事晚了,他会悄悄温好热茶,等在帐外,不多言不多语,只在将军出来时及时递上;沈惊寒去校场巡视,他会紧紧跟在身后半步远,目光既留意着周遭动静,又忍不住偷偷黏在将军背影上,像只时刻追随着主人的幼犬。

    沈惊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面上依旧是那副铁面无私的模样,心底却渐渐软了一块。他惯见了军中炎凉,凌越这份不掺杂质的仰慕与忠诚,干净得像北境初降的雪,让他冰冷的心湖总泛起细碎的涟漪。

    这日校场练箭,亲卫们依次站定,拉弓搭箭,瞄准前方的靶心。凌越拿起长弓,左手稳托箭杆,右手拉弦如满月,臂膀肌肉线条紧绷,目光锐利如鹰,死死锁定靶心。“咻”的一声,箭矢破空而出,稳稳钉在靶心红心上。

    紧接着第二箭、第三箭,箭箭正中靶心,引得周围亲卫低声赞叹。

    沈惊寒站在不远处,凤眸微挑,看着那连中三元的身影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。待所有人都射完,他缓步走过去,目光扫过众亲卫的靶纸,最后落在凌越面前。

    “箭法尚可。”清冷的声音响起,没有过多夸赞,却让凌越心头一热,像得到了主人肯定的小狗,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沈惊寒似是察觉到他的心思,指尖轻轻点在他的靶纸上,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丝:“拉弓稳,准头足,比上月进步良多。记住这股劲,战场上,箭箭都要这般精准。”

    这寥寥数语,于凌越而言,却比任何赏赐都受用。他挺直脊背,大声应道:“是!属下记住了!”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,满是雀跃与感激。

    沈惊寒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头微暖,转身时,故意落下了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。那玉佩是暖玉质地,雕着一只振翅的雄鹰,触手温润。

    凌越眼尖,立刻弯腰拾起,快步追上去,双手捧着玉佩递到沈惊寒面前:“将军,您的玉佩掉了。”

    沈惊寒低头看了眼,淡淡道:“嗯,赏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凌越愣住了,捧着玉佩的手微微颤抖,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惊寒,“将、将军,这太贵重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拿着。”沈惊寒的声音不容置疑,目光却带着一丝温和,“亲卫需随身带件信物,遇事也好辨别。再者,你箭法有进,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
    凌越这才反应过来,将军是在赏他!他激动得脸颊涨红,双手紧紧攥着玉佩,指尖都泛白了,像抱着珍宝似的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“谢将军!属下一定好好保管,绝不辜负将军厚爱!”

    沈惊寒看着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,眼底掠过一丝笑意,转身道:“继续训练。”

    凌越捧着玉佩,站在原地,低头看着那只玉雕雄鹰,心里暖融融的。这是沈惊寒第一次赏他东西,是对他的肯定,是独属于他的甜头。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系在腰间,贴身藏好,连训练时都忍不住低头摸一下,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。

    有了这份肯定,凌越训练得越发卖力,可性子里的冒进却没完全根除。

    三日后,军中发放冬衣,凌越负责将亲卫营的冬衣领回并分发下去。领衣时,军需官多给了他一件,说是“将军特批,这是额外的一件。”凌越心里感激,想着沈惊寒竟这般记挂着他,一时心花怒放,回去分发时,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

    可他一时疏忽,竟忘了核对人数与衣物数量,直接按亲卫人数分了下去。等分发完毕,才发现少了一件——原来军需官多给的那件,是给另一位临时调至亲卫营的老兵的,并非给他的额外赏赐。

    凌越顿时慌了神,像做错事的小狗,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。他知道军中规矩,分发物资出错,属渎职之过,按律当罚。

    他不敢隐瞒,立刻捧着那件多出来的冬衣,跑到将军营帐请罪。

    “将军,属下知错!”凌越跪在帐内,头埋得低低的,声音带着一丝慌乱,“分发冬衣时,属下未核对数量,致少发一件,恳请将军责罚!”

    沈惊寒正在批阅公文,闻言抬眸,目光落在他身上。他自然知道军需官多给一件的事,本是想看看凌越是否细心,却没想到这少年竟这般毛躁,连核对数量都忘了。

    他放下毛笔,起身走到凌越面前,目光扫过他腰间系着的玉佩,又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尖上。沈惊寒伸手,指尖轻轻按在凌越的肩头——少年肩头肌肉紧实,却因紧张而微微僵硬。

    “可知错在何处?”沈惊寒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威严。

    “属下错在粗心大意,未核对物资数量,有违军规,险些误了同僚冬衣。”凌越老老实实地回道,头埋得更低了。

    沈惊寒点点头,收回手,语气平淡:“军中物资,关乎将士冷暖,半点马虎不得。按律该打军棍二十,既已知错,下去领罚吧。”

    凌越心头一紧,前几日刚因疏忽被秦峰副将罚了军棍,伤还没好,这下再打怕是要起不来床了,于是他咬牙道:“属下甘愿受罚,只是……只是属下臀上旧伤未愈,可否请将军开恩,待末将伤好后,再领这二十军棍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话时,声音带着一丝忐忑,像在主人面前小心翼翼请求原谅的小狗,既认了错,又带着点小小的委屈与期盼。

    沈惊寒看着他这副模样,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。他自然知道凌越臀上还有伤,方才那句话,本就是试探。他俯身,目光落在凌越的臀部,隔着衣料,似乎能想象到那处浅浅的红痕,心头那点隐秘的念想又冒了出来,却还是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也罢。”沈惊寒直起身,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,“念你主动请罪,态度尚可,且旧伤未愈,这二十军棍暂且记下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语气加重了几分:“但记过不代表不罚。今日起,每日训练结束后,你去军需营帮忙核对物资,直至熟练无误为止。若再出错,新账旧账一并清算,军棍加倍。”

    凌越闻言,如蒙大赦,连忙磕头谢罪:“谢将军!属下遵命!日后定当细心谨慎,绝不再犯!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,眼中满是感激,看着沈惊寒的目光,灼热而忠诚,像只被主人原谅后愈发亲近的小狗。

    沈惊寒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头微动,挥挥手:“下去吧,今日便去军需营报到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凌越恭敬地应了一声,起身时,还不忘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多出来的冬衣抱在怀里,快步退出营帐。

    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,沈惊寒缓缓走到案前,拿起毛笔,却并未立刻动笔。他想起凌越刚才跪在地上,头埋得低低的,像只做错事的幼犬,还有他说起旧伤时那点小小的委屈,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。

    这少年,倒是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。

    而凌越走出营帐后,长长地松了口气,摸了摸腰间的玉佩,又悄悄摸了摸臀上的伤,心里既愧疚又感激。他知道,沈惊寒是手下留情了。

    军需营的差事繁琐而枯燥,每日要对着一沓沓账本,核对一件件物资,清点数量、登记造册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凌越性子虽躁,却肯下功夫,他学着军需官的样子,一笔一划认真记录,遇到不懂的就虚心请教,每日都忙到深夜才回亲卫营休息。

    沈惊寒偶尔会去军需营看看,每次去,都能看到凌越趴在案前,认真核对账本的模样。少年眉头微蹙,眼神专注,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柔和的轮廓,鼻尖上沁着细密的汗珠,像只认真啃骨头的小狗。

    沈惊寒从不打扰他,只在一旁静静看片刻,便悄然离去。看着凌越一点点变得沉稳细心,他心底的满意,又多了几分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过去,凌越在军需营的差事做得越来越熟练,从未出过半点差错。臀上的旧伤,也在这些日子里,渐渐消退,只留下浅浅的、几乎看不见的印记。

    他知道,那记下的二十军棍,也该到领罚的时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