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越升任七品亲卫长后,越发勤勉。他将亲卫营的训练打理得井井有条,值守时更是寸步不离中军帐左右,沈惊寒议事晚了,他便守在帐外候着;沈惊寒出营巡视,他便提前探好路线,像只警惕又忠诚的猎犬,将“护将军周全”这件事刻进了骨子里。
沈惊寒看在眼里,面上依旧是那副铁面无私的模样,私下里的“关照”却越发隐秘。亲卫营的伙食里,偶尔会多一块凌越爱吃的酱牛肉;凌越练枪磨破了手,帐内案上会悄悄出现一小罐药膏;甚至有一次凌越夜间值守受了寒,第二日沈惊寒便以“亲卫长体虚难担重任”为由,让厨房每日炖一锅姜汤,说是“全营共享”,却偏偏让凌越先盛。
凌越将这些都悄悄记在心里,对沈惊寒的依赖与爱慕越发深沉。他盼着能立更多的功,却从没想过,功劳多了,竟会迎来“离别”的隐患。
不过两月,匈奴再次来犯,这次竟是倾巢而出,直扑雁门关东侧的重镇。沈惊寒率军迎击,两军在旷野上展开激战。战场上箭矢如雨,刀光剑影,凌越护在沈惊寒身侧,手中“逐风”刀挥舞得虎虎生风,挡下了一次又一次致命攻击。
混战中,匈奴一名裨将瞅准空隙,挺枪直刺沈惊寒后背。凌越瞳孔骤缩,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,用自己的铠甲硬生生挡下了这一枪。枪尖刺穿甲胄,擦着他的肩胛骨划过,带出一串血珠。凌越强忍剧痛,反手一刀,斩下了那裨将的头颅。
“凌越!”沈惊寒心头一紧,挥枪逼退周遭敌人,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凌越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“伤得如何?”
“属下无碍!”凌越咬牙站直,抹了把脸上的血,眼底依旧亮得惊人,“将军无恙便好!”
此战,雁门关守军大获全胜,斩杀匈奴裨将三名,缴获粮草马匹无数。凌越护帅有功、阵前斩将,再次立下大功,消息传回雁门关,全军震动。
战后论功行赏,众将一致提议,凌越两次立功,护主心切,胆识过人,应擢升为正六品队正,调往前营主力,统辖一千名士兵,独当一面。正六品的军衔,比七品亲卫长又高了一级,是多少人熬多年都未必能得到的晋升,可当消息传到凌越耳中时,他却如遭雷击,脸色瞬间煞白。
队正虽好,却要离开亲卫营,离开沈惊寒身边。这不是他想要的!
凌越不顾肩头的伤势,挣扎着从病榻上爬起来,直奔中军帐。此时众将正在帐内议事,商议调兵布防之事,案上已摆好了拟好的调令。
“将军!”凌越掀帘而入,衣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,肩头的伤口因动作过大而渗出血迹,他却浑然不觉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却异常坚定,“属下不愿调往前营!求将军收回成命!”
帐内众将皆是一愣,纷纷侧目看向凌越。军功晋升是何等荣耀,这凌越竟当众拒绝,还要将军收回成命,简直是胆大包天。
沈惊寒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,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,节奏沉稳,却透着一股凛冽的寒意:“军中人事调动,乃是众将商议的结果,凭你一句话,便可更改?”
“将军!”凌越抬起头,眼眶泛红,眼底蓄满了水汽,却倔强地不肯落下,像只被抛弃却不肯离去的小狗,“属下投军,便是为了追随将军!亲卫长一职,属下做得心安,能日夜守护将军,属下心甘情愿!前营队正虽好,可离将军太远,属下不愿去!”
他说得坦诚而急切,全然忘了军中规矩,忘了帐内还有其他将领。这份直白的依赖与执拗,让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。将领们面面相觑,都看出了凌越对沈惊寒的特殊情愫,也暗自揣测着沈惊寒的态度。
沈惊寒的心头猛地一紧,既有被凌越当众表露心意的慌乱,又有一丝隐秘的悸动——这少年竟这般离不开他。可更多的却是怒意与无奈,他是雁门关的镇北将军,治军向来严明,若是今日因凌越的一句“不愿”便收回成命,日后如何服众?
更何况,他看着凌越这副模样,心头竟涌起一股莫名的火气。这少年被他宠得越发娇纵了,竟敢当众顶撞他,违抗军令。他喜欢这少年的忠诚,可越是喜欢,就越要打磨,绝不能让他这般肆无忌惮。
“放肆!”沈惊寒猛地拍案而起,声音冷得像冰,“军中无私情!你是军人,当以军令为天,以大局为重,岂能因一己私欲便违抗调令?看来往日对你太过宽容,竟让你忘了军中规矩!”
凌越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,却依旧倔强地昂着头:“属下不是私欲!守护将军,便是属下的大局!若不能留在将军身边,这官职、这军功,于属下而言,毫无意义!”
这番话,说得直白而决绝,几乎将他对沈惊寒的爱慕摆在了明面上。帐内的将领们都屏住了呼吸,目光在沈惊寒与凌越之间来回扫视,等着看沈惊寒如何处置。
沈惊寒的脸色铁青,凤眸中怒意翻腾,可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。他怕自己再看一眼凌越那委屈的模样,便会忍不住答应他的请求。
“冥顽不化!”沈惊寒咬牙开口,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,“今日便让你好好记着,什么是军令如山!来人!”
两名亲兵立刻应声而入,躬身听令。
“凌越目无军规,当众顶撞主将,违抗调令,扰乱军心!”沈惊寒的声音掷地有声,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责罚,“按军规,杖责三十!营前执行,以儆效尤!”
“将军!”凌越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惊寒,心头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,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他没想到,自己的恳求,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。
秦峰连忙上前劝阻:“将军,凌越刚立大功,且肩头带伤,不如从轻发落……”
“功是功,过是过,岂能混淆!”沈惊寒打断他的话,目光死死盯着凌越,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,“执行!”
亲兵们不敢违抗,上前架住凌越的胳膊。凌越挣扎了一下,目光依旧望着沈惊寒,眼中满是委屈、不解,还有一丝不愿相信的痛楚。可他终究是个军人,再不甘,也不能违抗军令,只能任由亲兵将他架出帐外。
营前的空地上,很快围满了士兵。凌越被按在长凳上,双手被亲兵按住肩头,裤子被褪至膝盖,露出了紧实饱满的臀部——那里的皮肤白皙,还带着上次挨罚后未完全褪去的浅浅痕迹,此刻在阳光下,格外显眼。
沈惊寒也走了出来,站在一旁,面色冷峻,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。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目光落在那片白皙的皮肤上时,指尖有多僵硬,心头有多燥热。他垂涎这具身体,垂涎这少年的忠诚与执拗,可越是喜欢,就越要压着——这少年太娇纵,太依赖他,若不狠狠打磨,日后定会吃大亏。
更何况,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的私心。
“执行!”沈惊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。
行刑的亲兵举起军棍,重重落下。
“啪!”
清脆的声响在营前回荡,凌越的身体猛地一僵,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。剧烈的疼痛传来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疼——不仅是皮肉之痛,还有心口的委屈与失落。
他死死咬着牙,不肯发出一声求饶,更不肯回头看沈惊寒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。他告诉自己,不能哭,不能让沈惊寒看不起,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只会黏着将军的废物。
“啪!啪!啪!”
军棍一下接一下地落下,节奏均匀,力道十足。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臀峰之上,白皙的皮肤很快泛起了均匀的红晕,然后渐渐变成了淡淡的青紫。
沈惊寒站在一旁,目光紧紧盯着那片泛红的肌肤,喉结微微滚动。他能看到凌越的身体在微微颤抖,能看到他紧咬着嘴唇,嘴唇都咬得发白,能感受到他那份隐忍的倔强。
心头的燥热与心疼交织在一起,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喊停。可他终究忍住了,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——他是将军,是凌越的主将,他必须狠下心,必须让他明白,军中规矩大于一切,哪怕是对他的喜欢,也不能例外。
三十军棍,终于结束。
凌越挣扎着从长凳上爬起来,双腿发软,几乎站不稳。他的臀部已经红肿不堪,火辣辣地疼,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,疼得他浑身发颤。肩头的伤口也因为刚才的挣扎而裂开,血渍染红了衣衫。
他没有看沈惊寒,只是咬着牙,提起裤子,对着沈惊寒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:“属下……谢将军责罚。”
说完,他便转过身,一瘸一拐地朝着亲卫营的方向走去。背影倔强而孤单,在阳光下,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执拗。
沈惊寒看着他的背影,眼底的冷峻终于松动了一丝,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——有心疼,有不舍,有愧疚,还有一丝隐秘的满足。他知道,这三十军棍,不仅打在了凌越的身上,也打在了他自己的心上。
“将军,”秦峰走上前,低声道,“凌越这孩子,性子太执拗,可对您的忠心,天地可鉴。您真要调他去前营?”
沈惊寒收回目光,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冷峻,声音平淡无波:“军令已下,岂能更改?”
他顿了顿,又道:“不过,前营先锋队虽险,却最能历练人。他是块好苗子,不能一直藏在亲卫营里。”
秦峰点点头,不再多言。他知道沈惊寒的心思,只是觉得,这般打磨,对凌越来说,未免太过严苛。
沈惊寒却不再说话,转身走回中军帐。帐内,案上的调令还摊开着,“正六品队正”几个字格外显眼。他拿起笔,却迟迟没有落下,目光飘向窗外,仿佛还能看到那个一瘸一拐的倔强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