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夜晚是如此的漫长。
阿拉里克醒来时,灰羽已经站在他身侧,鼻息在寒气中化成一缕白雾。林洛坐在岩石边,背靠着粗糙的石面,像整晚都保持警戒。她抬头看了他一眼,确定他能动,才缓缓站起来。
风从风裂关方向吹来,带着铁器摩擦的回声。
那声音短、急,像有人在墙顶上奔跑。
他们收拾行李后向关口方向走去。越靠近,声音越清晰,士兵整队、金属扣锁的响动、指令声夹在风里断断续续。灰羽的耳朵抖了几下,像在确认这些是否对它的主人构成威胁。
风裂关的大门半开着,一条狭窄的通道被朝内挤着。士兵拦在入口处,对每个进入者都仔细查看。队伍很长,却没有人抱怨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同样的神情:疲倦,被迫紧绷。
“通行牌。”
士兵伸手。
阿拉里克将牌递过去。对方盯着看了几秒,又抬眼扫向林洛。她的斗篷拉得很低,露在外的下颌线条明显不是纯人类的轮廓。
士兵皱眉:“她?”
阿拉里克的语气平稳:“同伴。”
士兵目光停了一会儿,却没再多问,只把牌还给他。接着补上一句:
“往北岭去的,很少有人回得来。”
阿拉里克没有回应。
关门后的风道b外面更冷一些,墙T压在头顶让空气显得闷。阿拉里克能感觉到林洛贴得b平常更近,不是为了躲避,而是为了随时反应。
穿过风道时,远方突然传来沉重的鼓声。
短促,两声,停顿,再两声。
节奏不像帝队的集合。
林洛抬头:“……应该是蛮族。”
阿拉里克微微皱眉。
风裂关的士兵也听到了,有几人迅速望向北方,手上动作不自觉快了一拍。补给员的脚步更急,雇佣兵在街角低声交谈,空气在一瞬间变得更紧。
他们继续往前,进入关内的主道。一辆装满箭矢的马车擦身而过,车轮陷在雪里发出沉闷声。小酒馆前站着几名旅人,每个人都带着疲倦,眼神飘向北岭的方向,却没有一个人敢往那边走。
林洛轻声说:“……今天的人,b昨天多。”
阿拉里克点头。
他能感受到一种更深的变化,不是风,也不是鼓声,而是整个关内的秩序在悄悄往某处倾斜。
灰羽停下,在雪上闻了一下。
阿拉里克顺着它的动作看过去。
那只是普通的行足迹,但其中两组脚印杂乱、沉重,像匆忙拖行的模样。
阿拉里克眉头一紧,却什么也没说。
风在墙顶撞了一下,把一面旗帜拍得直响。
那声音在高空回荡了一圈,像是某种警告被提前吹进了他们的耳里。
他们离开风裂关,往北岭的第一段小径走去。
头顶的天空沉着,像一块压不碎的石面。
风b之前的还要狂暴。
阿拉里克知道:
今天开始的路,注定不会像之前那么平静。
出了风裂关后的第一段路,是一条夹在两侧雪松之间的窄小山道。
树木像被风压弯,枝条朝同一方向倾斜。
灰羽走得b平常慢,蹄子踩在雪上时发出闷声,而不是g脆的碎裂声。
林洛抬头看天。
云层低得不正常,像被什么往下压。
“风向……变了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确定的紧绷。
阿拉里克抬眼。
风确实不是从北吹来的,而是从侧面——西北方向——斜斜灌进山道。
这种角度的风不会自然形成,除非某个地形在前方强行把气流扭转。
灰羽突然停下,鼻息喷在空气里,声音短促。
阿拉里克轻抚它的颈侧:“怎么了?”
灰羽没有前进,只往前方雪地嗅了几下,然后小幅后退。
林洛走了过来,蹲下查看灰羽停止的位置。
那是一块看似普通的雪面,但林洛的指尖触到雪层下时,明显顿了一下。
“这里的雪……被动过。”
她压低声音。
阿拉里克看她:“人为?”
林洛点头:“雪下面的土是g的。”
她把手指拔出来,指尖上沾的是灰白sE的粉。
不是自然冻土碎屑,是……被火烤过的残渣。
“这里本来有东西。”
林洛小声补了一句,“被烧掉了。”
灰羽往后轻跳半步,耳朵向后贴着。
阿拉里克心底沉了一瞬。
盗贼不会hUaxIN思烧掉痕迹。
蛮族不会在这里动手。
能在雪林里焚烧、还不留下明显烟味的人……只有极少数类型。
而“极少数类型”从来不是好事。
再往前几步,道路右侧的树皮上出现一道深刻的刀痕。
不是战斗的痕迹,那条痕迹太直、太深,是用力削过一次而形成的。
树皮周围的雪有轻微塌陷,像有人在削皮时靠在树上,身T重量压了下去。
林洛盯着那刀痕很久,像在b对某些记忆。
风把她的兜帽掀开一点点,露出下颌线与细小的颤动。
“不是士兵。”她说。
“也不是盗匪。”
阿拉里克问:“为什么?”
林洛指着刀痕底部:“盗匪的刀刃会有毛刺,削出的纹理不可能这么整齐。他们的刃口用得太久,锉过也磨不细。”
阿拉里克:“那这是谁?”
林洛没有立刻回答。
她的手放在刀痕中间的位置,指腹轻轻碰到木纹的焦黑边缘,然后慢慢收回。
“……能在雪林里处理现场,还能让气味散得这么g净的人,不多。”
这句话本身没有给出答案,但阿拉里克听得懂:
不是普通势力。
也不是盗贼、蛮族、商队、路过旅人能g出的事。
阿拉里克站直,看向更深的林子。
风从那边吹来,带着淡到几乎捕捉不到的焦味。
灰羽再次低头,耳朵贴着脖颈,像是在告诉他们——
前方真的有东西,不对劲。
林洛轻声说:“……我们要绕路吗?”
阿拉里克看着那条被风削平的雪道,沉默片刻。
道路狭窄,若绕开,需要花两倍时间。
弟妹被带走已经几天——时间是他们最缺的。
“时间不够了。”
阿拉里克的语气平静,却有无法退让的y度。
林洛握了握手中的弓,像在慢慢接受这个答案。
“好。”
她抬起头,兜帽重新落下,遮住大半张脸。
阿拉里克拉着灰羽继续前行。
雪层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断裂声。
风从林子深处穿来,带着一种说不出的——空洞感。
不是危险的声音,
而是因为看不见。
他们继续往北岭更深处走。
越往前,空气越安静,静到连鸟都没有出现。
像森林里所有生命都提前离开,
只剩下风。
像在告诉他们:
前方有东西在等待
风向越越越怪。
半个时辰后,林道突然变宽,一片被风吹扫得异常g净的空地出现在视野里。
不像天然形成,更像有人故意把积雪推开、抹平,再撒上一层新的薄雪——但并没有彻底掩盖地面的痕迹。
灰羽止步。
这一次不是警戒,而是不愿意踏进去。
它那平时稳重的兽眼此刻发出一种三分不安、七分排斥的光。
林洛抬起手,示意阿拉里克不要走太快。
她自己缓缓踏前,踩到雪上的那一瞬,动作明显顿了一下。
那是她不常出现的迟疑。
阿拉里克也往前走,但没有超过她。一旦林洛退后,他能第一时间挡住。
他们一起进入那片被清理过的区域。
——空气不对。
不是臭味。
不是血腥。
而是一种空洞感。
林洛蹲下,指尖轻触雪层下的土。她的指甲碰到一块y得不自然的平面,像被火烤过的木头。
她用手轻轻刮开雪,露出一圈浅浅的烧痕。
线条不规则,也不是符号,而是“某个圆形物T被焚毁后留下的底印”。
阿拉里克皱眉:“这里烧过东西。”
林洛轻声:“……不是东西。”
她抬起头,目光往空地中央看去。
那里有一根半截被烧焦的木桩,被火烤得只剩黑炭,一碰就会碎。
木桩的一侧残留着深深的割痕,是绳子勒过留下的。
有人曾经被捆在这里。
阿拉里克缓缓走近,雪在他的脚下发出细小的碎声。
他低头看那根木桩,眼神沉——沉得像是在压抑某个要冲上来的冲动。
“是昨天或前天的。”林洛说,“还有温度。”
她的手指掠过空气,像在辨认气味。
嗅觉在寒冷里b平常更敏锐——血、焦、被拖过的皮革,还有……汗。
不止一个人。
她的声音低得像是怕惊动什么:“三个人。两个大人,一个……小的。”
阿拉里克指关节一紧:“小的?”
林洛点头,很轻:“脚步浅,停在这根木桩前。……离地的步幅更短。应该是被人抱着来的。”
阿拉里克闭了闭眼。
那GU压在心口的冷意瞬间变重了。
林洛继续观察。她走到空地另一边,蹲下,手指触到一道奇怪的压痕——雪被挤开,下面的土壤被拖出一道深浅不一的槽。
“这里——被拖着走。”
她沿着那道槽往前看,线条延伸到树影深处。
“被带走的人从这里离开。”
灰羽在原地发出低哼。它不想靠近拖痕,但也没有后退。
像在告诉阿拉里克:那里危险,但它知道那是你必须走的方向。
阿拉里克走到那道拖痕前,蹲下,用指尖轻轻触到那条被压得变形的雪。
里面混着泥、灰、还有一丝r0U眼几乎看不出的褐sE——g掉的血。
他的手停在雪面上,呼x1短了一瞬。
林洛没有出声,只站在他旁边。
她看得出他心里的震动,但不会贸然靠太近。
阿拉里克压下呼x1:“这是他们处置……人质的方式?”
林洛轻轻点头:“不是盗贼会做的事。盗贼没有这个耐心,也不会这么……g净。”
“g净?”
林洛指着烧痕:“这里烧过东西,却没有留下厚灰。他们用的是g木头,但刻意不让火势蔓延。”
阿拉里克:“销毁证据?”
林洛:“嗯。方法很熟练。”
他们沉默了一阵。
风绕过空地吹来,气味很轻,但林洛皱眉:“这里Si过人,但……尸T不在。”
阿拉里克直视那根被烧焦的木桩,眼神没有动:“他们带走了?”
林洛小声:“或者已经被处理掉了。”
阿拉里克把空地扫视一圈。
他在一旁的树根下发现一小块布料,被烧到一半,颜sE却仍能分辨。
那是艾薇常穿的浅蓝sE裙子。
他的手指停在上面没有收回来。
像是手b心先知道这是什么。
林洛注意到,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带走:“……她来过这里。”
阿拉里克的喉结动了一下。
他不是不想说话,而是不能。
眼前这一片被“处理g净”的残酷,只留下最薄的一点痕迹,却能b鲜血还刺人。
林洛站在他身侧,没有碰他,只轻轻道:
“我们继续吧。”
阿拉里克站起身,把那小片布料塞进外套内侧,像是把最后的温度也一起藏进去。
灰羽在他走过来时主动靠近,用额头轻轻顶了一下他的肩。
不是安慰,是催促——“走吧”,它这么说。
阿拉里克看向林洛:“往北。”
林洛点头:“一直是往北。”
他们一起走出那片空地。
风在背后掠过,把地面剩下的薄雪吹得更散。
那片被“处理过”的地方再次恢复无声。
好像那里从未发生过什么。
好像所有痕迹都被人提前抹掉,只留下那一点点不该留下的蓝布,把两人的命运拉向更深的黑暗里。
阿拉里克没有回头。
林洛也没有。
但他们都知道——
断星教曾在这里做过的事情,绝不会只有这一处。
离开那片空地后,林子b刚才更安静。
安静得不正常,连连树枝都不怎么晃、风声听起来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一般。
灰羽走得很稳,却不时抬头往北方望去,耳朵竖得很紧。
走了没多久,林洛突然停下。
“……听到了吗?”
她压低声音。
阿拉里克停住脚步,侧耳听。
风里传来一阵断续的声音——很远,却很有规律。
咚、咚、咚、咚……停一下……再咚。
鼓声。
阿拉里克皱眉:“不是帝国的。”
“嗯。”
林洛点头,“帝国鼓声三短一长。他们是四短一长。蛮族的节奏。”
灰羽也察觉到了,鼻息喷得更急,尾巴朝下压着。
鼓声又传来一段,这一次b刚才更清楚一些。虽然隔着好几座山,但仍能感觉到节奏里的紧绷,不像是祭典或练习,更像是——集合。
阿拉里克看着北方的林线:“他们在准备行动。”
林洛不说话,只是轻轻呼x1了一下,让自己稳定。
鼓声持续不了多久,突然停了。
像有人示意整队停止动作。
林洛抬头:“他们不是在试鼓。”
阿拉里克看她。
“如果是练习,会至少打一炷香。”
林洛继续道,“这种打法……是确认队形的位置。”
阿拉里克心里一下沉下去。
确认队形,就是在准备动。
他想到风裂关那堆得高高的箭矢和补给车,想到守军脸上的紧张,突然明白为什么空气里会有那种“所有人都在赶”的压迫感。
蛮族真的要动了。
而风裂关就在他们背后。
他们继续往前走。
雪地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压痕,隐约能看出来是大型队伍曾经走过的痕迹,只是被风和新雪掩了一半。
林洛蹲下m0了m0压痕:“不是蛮族的靴印。”
“帝国人?”
“也不像。”
她摇头,“脚印太轻,不像士兵。也不像商队。他们……刻意绕树林走。”
阿拉里克看着那条痕迹延伸的方向,它并不往北直走,而是偏向西北。
“像是谁不想被人看到。”
林洛说。
灰羽低吼了一下——压得很低,像是不满,也像提醒。
阿拉里克抬眼,看向深林。
空气里没有风裂关那种嘈杂,也没有普通旅人会留下的味道。
只有一种很奇怪的“别人走过、但不想留下痕迹”的气息。
林洛轻声:“我们现在在两个势力的中间。”
阿拉里克问:“两个?”
“蛮族在北边准备。”
她指向刚停下鼓声的方向,“而刚才清理过的地方,是另一群人g的。”
阿拉里克握紧缰绳:“断星教。”
林洛没有反驳,只是抬头望了望天空。云层很低,像要落下来,把整个树林压住。
鼓声停后,林子显得更加安静。
他们继续往北走。
灰羽跟在阿拉里克身旁,不再离太远。
林洛在另一侧跟着,步伐b平常更轻,却b任何时候都警觉。
北岭深处正在发生一些大事——
蛮族将动,断星教在暗处活动,而弟妹被带去的方向就在这片混乱的中心。
阿拉里克没有说话,但心里已经很清楚——
这趟路不会简单。
也没办法回头。
往北走,树林变得更密。
树枝低垂,像故意挡住前方的视线。
风把雪吹得斜斜落下,踩在脚下时发出闷声,与之前那片“被清理过”的空地完全不同。
走到一个弯道时,灰羽突然停住。
这一次不是警戒,而是明显地“发现”。
它低下头,在雪地上反复嗅着,蹄子轻轻在同一个点上敲了两下。
阿拉里克弯腰查看。
雪地上有几行脚印——
乱、浅、方向偏。
不是士兵的队形,也不是旅人的步调。
阿拉里克的心顿了一下:“是盗贼的鞋印。”
林洛走近,蹲下,用手指b划鞋底压痕的形状:“是同一伙。跟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群一样。”
她说完停顿了一下,又补充了一句b较多余的话:
“……鞋底边缘有一块是缺的。那个人走路会有一脚深、一脚浅的习惯,这个我认得。”
阿拉里克淡淡看她:“你记得真清楚。”
林洛的耳尖微微动了一下,小声嘀咕:“我……看得多,就记得。”
灰羽又嗅了嗅,往左侧树丛轻轻推了一下。
阿拉里克拨开树枝,发现一块被挂住的小皮片。
边缘被刀割断,皮革上沾着几缕粗纤维。
“是盗贼的衣服。”
他r0u着指尖,声音发沉。
林洛看了一眼皮片:“被挂住了……他们走得很急。”
阿拉里克:“他们往哪去?”
林洛指向左前方更深的林线:“……东北。方向偏了。”
灰羽在旁发出低鸣,像是支持她的判断。
阿拉里克心里一紧:
方向偏了,可能是被追赶。
也可能是在掩盖路线。
无论是哪一个,都说明离弟妹不远。
林洛突然站直,拍了拍指尖的雪,说得b平常快一点:
“我们得加快了。要是雪再大一点,这些痕迹明天就全被盖住了。到时候方向会乱掉,万一我们绕远路,你弟妹——”
阿拉里克转头看她。
林洛立刻闭嘴。
“……嗯。”她低声说,“我说太多了。”
阿拉里克没有责怪,只说:“走吧。”
他们继续前行。
雪地里的痕迹越来越零碎,像有人走着走着就开始拖着步伐。
沿途还能看到一些被折断的树枝、粗暴割开的灌木。
林洛皱眉:“他们里面有人受伤……步幅越来越短。”
阿拉里克握紧了缰绳。
风突然加强,把几枝积雪吹落。
雪打在林洛肩上,她也没拍掉,只是多说了一句:
“他们可能就在前面不远。”
灰羽耳朵贴得很紧,一直盯着前方林线。
再往前几十步,阿拉里克突然停住。
林洛也停下,往他肩后的方向看去。
前方雪地上,有第二组脚印——
b盗贼的小很多。
几乎只有林洛脚的大小。
阿拉里克蹲下,手指轻轻按在那小小的鞋印里。
冰冷的雪透进他的指尖,像要把心一并冻住。
“……艾薇的。”
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。
林洛显得b他更快找到下一步:“走得不稳……有时候被抱着,有时候自己走。”
阿拉里克的喉结微动:“她还活着。”
林洛点头,b平常更肯定:“应该是。”
两人从脚印延伸的方向继续追。
林洛速度b平常快得多,嘴里还不断念着:
“他们没有停过……痕迹没有停过……表示他们怕被发现……也可能被追着走……也可能——”
阿拉里克突然说:“林洛。”
林洛顿住:“……我知道。我又说太多了。”
阿拉里克淡声道:“没事。继续吧。”
她小声嗯了一声。
他们刚要跨过一道倒木时,灰羽突然猛地停下,发出一声短促的警告声——
完全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反应。
阿拉里克立刻拉住林洛的手臂,把她往身后带。
林洛反SX抬弓,动作迅速得像早已刻进骨头。
就在这时——
树影里传来一阵杂乱的雪声。
不是野兽。
不是风。
是人。
伴随铁器轻撞的声响。
林洛的呼x1瞬间收紧:“……有人过来了。”
声音越来越近。
三道脚步,急迫且带着恶意。
阿拉里克的手已经握上刀柄。
灰羽低吼,朝右前方的Y影瞪着——
下一秒,一道黑影从树后冲出。
阿拉里克来不及思考,身T先动了。
他把林洛推向一旁,自己迎上前——
刀刚拔出半寸,一截寒光闪过雪面。
砍向他的脖子。
《第七章——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