匿名者的最後一句话，像在她脑里敲了一记沉闷的钟。
「深海里的第一声呼喊……不是你的。」
不是她的？
那是谁的？
苏潾盯着讯息，x腔悄悄紧起来。
她掉下去时没有呼喊。
那是事实。
她记得当时没有时间、没有声音、没有反应。
黑暗毫不留情地吞住她。
可如果那声呼救不是她的——
那晚……
到底发生了什麽？
她第一个想到的是：
或许，落海的不是“她一个”。
她按住眉心，努力从记忆中拉回更多碎片。
黑暗。
海浪。
冰冷的触感。
然後——
一声喘息。
不是她自己的。
像是有人在她之前被拖下水。
那声音太短，
却像一块冰被敲碎後，
瞬间刺进她的脑海。
苏潾睁开眼，
手指微微发颤。
顾寒川看见她的表情变了，
x口明显一紧。
「你记起什麽了？」
苏潾抬起眼，声音很淡：
「我不是第一个掉下去的人。」
顾寒川的脸sE在那一秒乾脆地——变白。
变得像知道这句话会改变一切的那种白。
苏潾盯着他：
「你知道，是不是？」
顾寒川没有回答。
但他的沉默等同於承认。
苏潾轻声问：
「那个人……是谁？」
顾寒川压低声音：
「苏潾，我求你，不要再往前走了。」
「我没有往前，是他在把我拉回去。」
她说的是匿名者。
也是那个影子。
更是她脑海里正在复苏的那段记忆。
就在这时，
苏潾的手机亮了。
不是讯息。
是定位。
一个位置被分享了过来。
只是一串冷冰冰的座标。
顾寒川脸sE一变：
「不要去。」
苏潾看着那行座标，突然觉得呼x1变得异常沉。
她知道那位置在哪。
——是上一世她被捞上岸的地方。
匿名者传了第二句：
「记忆不是想起来，是走回来。」
苏潾淡淡：
「他要我回去。」
顾寒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几乎失控：
「苏潾！那个人不是在带你回忆，是在b你重演！」
苏潾抬眼望他：
「顾寒川，你怕我想起来的，到底是什麽？」
顾寒川x腔剧烈起伏，
像有什麽正在被撑裂。
他看着她，眼里是压着血的痛：
「不是怕你想起来。
是怕——
你记起来之後，他会来拿回属於他的东西。」
苏潾怔住。
「……我？」
顾寒川没有回答。
但他的沉默，就是最可怕的回答。
夜里。
苏潾独自走向海边。
风b昨晚更冷。
海浪声像钢丝在扯紧。
她一步步走过礁石、cHa0痕、沙地。
手机再次震动。
匿名者：
「再往前十七步。」
苏潾停下，望向前方微亮的海面。
十七步。
他竟然JiNg准到这种地步。
她抬腿迈出第一步。
第六步时，
脑海忽然刺痛。
画面闪过：
一个男人的影子在她前面倒下，
海水冲上来，覆过他的肩。
第十三步时，
她看见那个影子伸手想抓住什麽，
可他手腕被另一只手扣住。
第二只手——松开了。
第十七步。
她停下。
面前的海，b任何时候都黑。
像是吞过什麽的深渊。
手机亮起。
匿名者：
「你站的位置，就是我掉下去的地方。」
苏潾的心脏猛然震了一下。
她全身像被冰透。
她不是唯一落海的。
她以为只有她Si过。
但真正事情是——
那晚，还有人先她一步掉下去。
而她最後看到的那个影子——
是在俯视两个落海的人。
她手指微抖：
「你是……那个掉下去的人？」
匿名者没有否认。
他只回了一句让人血Ye倒流的话：
「你当时，是伸手想救我的。」
苏潾怔住。
眼底的世界在那一瞬间——
彻底翻转。
下一秒，
匿名者讯息又跳出：
「但推你下去的人……不是我。」
苏潾的手紧到发白。
最後一则讯息，在风声中亮起：
「那晚的深海，是你与我一起掉下去的。」
苏潾整个人僵住。
她与他一起——
掉下去？
那麽——
真正把她推下去的人，
到底是谁？
身後忽然传来踩砂的脚步。
顾寒川的声音断裂般从後方传来：
「苏潾——不要再走近海水！」
她没有回头。
脚下的海水，一点一点淹上来。
而她记忆里的影子——
开始有了更清晰的形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