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缩在火车接头处避风,等了1个多小时才听到“当当当”的敲击声。
我们找到那条火车,看了车头确定不是往重庆方向的后,又沿着火车找到一节带篷布的车厢。
人家篷布绳子扎得紧紧的,我们肯定不能解开啊!解开了火车一开,风不得刮翻起来啊?
于是就爬上梯子,拉着两边的那根绳子使劲拉,这样反复多拉几次,绳子被拉松稍微长一些,篷布空当就大一点。
我们取下背包先一个人爬进去,另一个人一手抓着楼梯,一手递背包,最后才从篷布下拱进去。
我们两个爬进去被篷布压得起不了身,看是一车厢肥料,就只好协力把贴着车厢的肥料掏起来,掏开个40公分高的坑,然后把掏出来肥料摞在四周,这样中间的坑就有六七十公分高,坐着就能直起身子了。
只是四周都是肥料,又有篷布遮着,这个味道有点闷,但总比在外边暖和多了,起码吹不到风噻!于是又是脑袋缩进衣领,棉袄拢着膝盖和腿,手继续交叉放袖口里就开始睡了。
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,也不知道开多久了?更不知道开那了?反正晕乎乎的睡。
后来车停了,我感觉篷布像是被人在打开,我把科晃醒。
一会会车厢头上的篷布被人掀了起来,透过远处站台的微光,看见是两个人头。
两个人看见我们两个人,还吓一跳。其中一个人张口说:“黑老子一跳,兄弟这车里装的啥子哦?”
我回到:“是肥料哦!”
那人继续问了句:“是不是哦?”
我一听都是四川话,嘴巴就带口头禅了:“日妈不是肥料是啥子嘛?”
那人抬手就是给我一个耳光,把我打懵逼了,为啥呀?然后他接着说:“嘴巴不要不干不净哈!”然后两个人就下车走了。
这是除了上学被老师打,在家被父亲打,第一次被外人扇耳光,仅仅因为我说话,嘴巴带脏话的口头禅习惯。
自从那一耳光过后,我从来没有在陌生人面前说话带脏字的习惯。即便人熟了带口头禅,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开口就是“日你妈……你妈卖屄……”。
我也反感别人这样对我带口头禅。最多说也是“日他妈……他妈卖屄……”。起码人家听到不会认为是在骂他。
唉!人在江湖飘,那有不挨刀?这只是第一次而已!后面还有……
人家把篷布的绳子解了,人打了走了。我们还得下去把篷布拉紧,绳子给捆好,等会还得坐车哒!不捆风吹开冷起咯!
顺便看了一下站牌,才到资阳。
我们两个捆好后继续爬进去睡觉。车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的?后面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。
下车一看好大的车站哦!几十个车道停满了火车,我们估计是到成都了。于是取了包下车去站台,才看见远处房子顶上,四个大字:“成都东站”。
我和科到站台洗了把冷水脸。我擦!三月底成都的冷水还是很冷,毕竟不是叫花子,冷也得洗干净哦!
肚子饥肠辘辘,出了车站准备去买馒头。找了个路边摊,看到起包子想买又觉得贵了。还是只买了16个馒头,剩下4块钱买了张全国地图。两个大矿泉水瓶还找老板装的点自来水。
然后我们又转身,边啃馒头,边喝自来水,那真是一个冰火两重天哦!
进到车站看了地图,现在稍微有点经验了。看到检车的铁路工人,跑去问:“叔叔!有没得去广元的火车哦?”
铁道工好心给我指了辆货车说:“那个车是到绵阳的!你们去了那边再找车去广元那!”
我们连声谢谢,找了个拉聚乙烯的车厢,那个还可以,没有太多怪味也没有太多灰尘。一大袋一大袋的,估计得有几百斤一代,反正我们搬不动。
开始是觉得到绵阳没多远,也没去找篷布车,就趴在大袋子上面。结果车开起来比昨晚上,扒客车还冷,冷得人都感觉麻木了。
坚持到了绵阳下车,人都打哆嗦,塑料袋里的馒头,被冻得硬帮帮滴,硬得像石头狗都能砸死。
又问检车工找了去广元的火车,找到一节空的厢式货车,门还没上锁。我们拉开门爬上去,这下安逸了。风吹不到,又没怪味。因为卸货了扫过,也没啥灰。
两个人靠着包睡着了,车也开了。迷糊中车门被打开,几个工人说:“娃儿!到站啦!快点下车,我们要装货了哦!”
秋眉秋眼的背了包去站台。冷飕飕的寒风吹得乌拉乌拉滴。到了站台一看“江油”站,正准备去找水洗脸,一个铁路民警把我们看到了,还招手喊到:“你们两个过来!过来!”
我们也没当回事,心想:一不偷,二不抢,三不参加国民党,我又没犯法,有啥好怕滴?
我们跟着他进到了站台值班室。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,还有其他几个民警,也有检车工在哪烤火。
心里还在想:还是警察叔叔靠谱,怕我们冷还喊我们进来烤火。
电影一般都是反转的多。我们两个还没热乎,叫我们的那个民警就问:“你们两个那边过来的?”
我们回答:“重庆”
警察又问:“你们是要去哪哈呢?”
我们按照提前商量好的说辞,就说:“去广元,我们老汉在广元打工,我们去找他们哦!”
另一个警察走过来,扯起手就给我一耳光,又反手给科一耳光。接着凶狠很的说:“少豁我们哈!你们两个一看就是盲流,一天扒火车乱跑,把包头的东西倒出来看是些啥子?”
这他妈才到四川挨了两顿打,我也是醉了!前面被偷火车的打也就算了,这他妈警察也随便打人啊?我心目中警察的光辉形象破灭了。
唉!还是年少无知,随着以后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,那才明白“林子大了,什么鸟都有”的道理。
我们两个把包里倒出来了,什么西装,衬衣,领带,摩斯,手电筒,小刀,钢笔,笔记本,地图,打火机等等,杂七杂八堆了一地。
打我们那个警察说:“手电小刀这些没收,西装,衬衣,摩斯这些我们归还失主”
我心里就骂了:“还失主?我还你妈卖批啊!西装衬衣是他妈我爸妈广东,菜场打工赚钱汇给我哥,过年给我买的新衣服。领带是自己零花钱攒了买的,那球来的失主?老子现在就是失主。
可惜也只敢心里骂骂!我们两个就捡了内裤,毛巾,香皂这些日用品,以及我们那冻得硬邦邦的14个馒头,跟着打我们的那个警察出去了。
刚出门,就听到开始那个警察说:“某某……你把摩斯和洗发水拿回去嘛!”
草他妈的!这都什么警察啊?这些玩意都看上眼啊?就地分赃啊?无语!
打我们的警察给我们指了辆回头的,马上要开的火车,叫我们上去,不敢不上啊!
心里面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。极度不情愿的爬上火车的空车厢里。
临走那个傻逼还说:“你们老老实实的回家头去,莫要乱跑啦!到处流浪,妈老汉不担心嗦?”
你妈了个逼滴!说你是好人嘛!你又打了我们两个。说你不是好人嘛!刚才的话好像又是再劝我们!
那时候年少,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就晃过了。心中更多的是恨他们不该打我们,不该分我们的东西。
车到了绵阳,这怎么可能回重庆去嘛!我们又问了辆去广元的火车,挨着车厢爬上去看。最后我们选了辆拉煤的车。